唐裳被现实残忍和黑暗折磨得万念俱灰时,会失控尖叫咒骂;甄意快支持不下去时,也会甩脸色;只有他,把所有伤痛埋进心底,给唐裳安慰和宽抚,给甄意信任和感谢。
四个多月炼狱般并肩作战像死扛个世纪战争。
正是他,让甄意见识到再普通人,在生活骤遭变故时,也能爆发出惊人而绵长力量。
可这坚强得像钢筋混凝土样男人,在唐裳死后,骤然崩塌。
她在他面前坐下:“吴哲?”
神经病们穿着整齐白衣服,排着队唱着歌,欢欢乐乐地“划着船”航行去草地上。
这个精神病院,和甄意想象,真不样。
甄意跟言格上楼,来到个大厅,白桌白椅,是病人看书下棋画画地方。大家都去放风,只有吴哲人坐在画架前画画。甄意轻声:“他是什病?”
“还没鉴定。”
“为什?”
眼看几个医生护士劝不住,言格走去铁栏边,低声问:“他为什不能出去?”
徐医生忙道:“检查不合格,要等几天。”
言格看向皇上,语气平和,像和正常人聊天:“你这几天不能出门。”
皇上不开心,叉着腰,气势威仪俱在:“是皇上,说出去就出去。”
言格则口吻随意:“但太后不同意。”
吴哲目光空洞洞地移过来,落在她脸上,缓缓聚焦:“甄律师。”
甄意心猛地敲,说不出是种怎样感觉,像人在垂暮之年遇到阔别生年轻时战友,酸而痛:“你还记得?”
“状态很差,做不。但从目前看,他失去对人物记忆,对事物记忆是以感觉为线索。”
“这说,只有痛苦和恐惧?”甄意有些难过,“警察来过很多次吧?”
“嗯。他直自言自语,说不上问答,可他们还是记下他‘证词’。”言格语气并不赞同。
甄意走去,吴哲画板上空空,倒是地上堆画好稿子,黑白色,都是奇怪而惊悚场景,里面人动作扭曲,表情恐怖而鬼魅。
半月不见,他还是个英俊小伙子,却不是原来那个。惨剧发生后,他曾鼓励着陪着唐裳四处奔波找律师,之后以惊人忍耐和包容,抗拒外界惊涛骇浪,保护他小女人。
皇上不说话几秒,居然点点头:“好吧。立国以孝为本。”说完,真跟着护士走。
甄意:“……”
排在首位病人手握拳,举向天空:“嘟,嘟,大船起航!水手就位!”
“开船!”“开船!”……
众人都不看甄意,全部排队站好,有划船,有鼓帆,有掌舵,居然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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