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是昨晚在镇上买,很简单,个圆圈。彭野盯着看。
她说:“不愿意?”
“愿意,程迦。”他声音不大,说,“你知道,愿意。”
程迦把戒指套上他无名指,有点松,她说:“以后身体恢复,不会勒。”
他笑,“好。”
她说:“生三个。”
“他们会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还会打滚。”
彭野就笑。想着她说最后句话,似乎就看到湛蓝天空下那样场景。
第二天,彭野被送上救护车,从医院去直升机停降地。
程迦走上车,到病床旁守着他。他眼皮微垂,竭力清醒着。
“——你说啊。”
“假如——”
“别说万彭野。”她嘴唇发颤。
他于是不言。病房里仪器嘀嘀嗒嗒。
她终究还是平静下来,说:“别呢。想交代什就说吧。”
她抿着嘴唇,又说:“好。”
个好字,两人相对无言。
“彭野。”她复而平静地开口,“那天你说让等等你,就知道你要带着。你说话不能不算数。”
彭野看着她,她垂着头,眼睫发颤,他胸腔生病剧痛都掩盖不下此刻心疼,他说:“算数。你再等段时间,去找你。”
她依然沉默,仿佛再也不能开口。
他目光胶在她脸上,有留恋。
程迦说:“你来找,给你更多。
:“好。”
“先去北冰洋。”
“……”
“以前想过在护鲸船上待段时间,协助个英国摄影师拍纪录片。但没完成。”
程迦不吭声。
“该。”她把另枚戒指塞进他手心。他握住,摸索着,她把无名指凑上去,帮他给自己戴上。
她凑近他耳边,问:“准备好吗?”
“嗯。”
她小心地把他呼吸器摘下来,并没远离他脸颊。她欺身过去,吻上他唇,没有辗转,没有厮磨,只有唇瓣间最简单触碰,她和他气息微微交融。
她轻轻抿他下,做收尾,又重新给他戴上呼吸器。
程迦说:“你睡吧,已经买去上海机票。”
他不睡。
程迦说:“你不睡,就要干点儿别事。”
彭野抬起眼皮看她。
她滑下椅子,单膝跪下去,从口袋里拿出枚金色戒指,问:“彭野,娶。”
“该说,都说过。”他脸色苍白地冲她微笑。
程迦盯着他,眼眶里蒙上层雾气。
无非就是那句,万哪天不告而别,得原谅他,得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走。
她有些恨和他心灵相通。
她再次抬头时,人又是淡淡,说:“你要不回来,就和别男人睡,给别男人生儿子。”
“程迦——”
她不应。
“程迦——”
程迦抬头看他,眼眶泛红。
他张张口。
他看着她,“程迦——”
她还是不吭声。
“去吧,拍回来给看。想看。”
她问:“你是想看,还是想把支走?”
他淡淡笑,说:“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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