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沾着血,窗外阳光在他背上斜下刀。
极简单构图,极朴实色彩,却有着不能言说汹涌与无奈。
照片下角,灰色水泥地上行白色小字:“十六与盗猎者交战,中弹昏迷,他队长彭野站在手术室门外……”
“喜欢这张。”成熟稳重男声在身后响起。
程迦没回头,意料之中。每次她开摄影展,他都会来。
麦朵站在小卖部那张,“麦朵小卖部里麦朵,尼玛心上人,他羞于对她表白。那天他塞给她只塑料发卡和小包红景天。只有小包,多要卖给队里做经费。他年见她两次。”
石头在灶屋里烧火做饭照片,“……为根葱和菜贩子讨价还价,做饭卖相不好,味道还行。很会烤土豆和红薯,小气,说梦话都担心没钱买汽油。摄影师生病时,破天荒煮六个鸡蛋。摄影师离开时,送大兜青枣,矿泉水买当地最贵农夫山泉。”
达瓦:“……唯女队员,成天被家人催促结婚成家,她说太忙,等抓个团伙就退,可抓个还有下个。时间轻轻晃,姑娘就不年轻……”
十六、涛子、胡杨、彭野,都有。
经纪人在广州站看展览后惊呼:“亲爱,你突然被洗礼吗?比想象飞跃几百个层次。定会火,绝对会火。”
她给参观者个安静环境,让他们不受打扰不急不忙,静下心来看完整个展览,回去后把留在心里震撼再传播出去。
这才是她想要。
她从到处都有人,却片寂静展馆里,看到效果。
任何时候,展馆都是安静,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看到照片时心跳声。
而程迦,她偏好散场时独自在美术馆看照片,偶有三三两两观者,悄然无声。
旁
此刻,程迦抱着自己,在画廊走廊间缓慢穿梭,隔着段距离看那些曾经熟悉人和景被固定在墙上另方世界里。
她看到彭野在搭帐篷,看到彭野趴在越野车顶上开枪……
渐渐地,她胸口涌起股紧涩而阻滞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
最终,她在张照片前站定。
乡镇医院简陋手术室外,墙壁斑驳,灰泥脱落,男人站在门口,脊梁笔直,留给外界个沉默无声背影。
这趟出行,她带去堆不同种类相机和镜头都用到。她没有把照片处理成黑白去刻意制造凝重感,荒野本身就足够苍茫。她数码照片从不用后期处理和PS,胶卷照片也亲自冲洗,这是她和父亲习惯。
这次摄影,她把它当作个故事在讲,每张照片边角处都配上几行字。
如尼玛搭着帐篷,不好意思地躲避镜头。
“队员桑央尼玛,藏语意思是太阳。年纪最小,害羞,和女人说话会脸红。”
另张他浑身湿透,躲在灌木丛后朝偷袭者射击照片上则写着:“他是队里神枪手。雨夜,因打破盗猎偷袭者头而难过,决心苦练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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