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之后,钱凤才徐徐开口道:“诚然俗情以观,当年之王大将军确是大事当济,实无功毁之理。但如今思来,这又何尝不是个必败之局。王大将军所失者有三,者虽是名门,但却衰德,中朝之失,王氏难辞其咎,因是南逃之众,不乏深念王氏害国。”
程遐听到这里,便忍不住暗暗点头,琅琊王氏虽是海内名宗,但王衍之流虽为执政,但却无益于国,无义于人,落败于石勒反而劝说石勒谋于大事,凡为生人,俱都不齿于此。空负名望,却无德行,类似王敦之流,应该也是此态。
“王氏二失,则在每临大事则迟疑不决,移国问鼎,乃是万险难有成。既然怀此心意,便应搏尽全力只求功成,岂能首尾瞻望而妄求成败俱存。王氏狡兔三窟,庭门之内尚且不能进退如,如此又岂能邀得众助!”
程遐听到这里,便也忍不住说道:“这真是愚蠢至极,鼎业岂可轻撩试问,凡有所谋,自当击必中,不可作再为之想!”
钱凤闻言后心内便是哂,神情却仍凝重惋惜:“王氏三失,则在于远处畿外,逆心早露。有谋而未发,人皆知其逆,妄图以强兵于千里之外而摄掌宫闱之内,自是
“今日邀见世仪,其实是有长横心内许久桩疑惑,想要请教二。”
苑中行之后,巨大危机和恐慌感笼罩在心头,程遐实在无心政事,索性再次早退归家。心内诸多想法涌动,其中不乏难于人言者,思忖再三无人倾诉,最终还是让人再将钱凤请来。
“光禄但有所惑,直言即是,何敢当请教之问。”
钱凤闻言后便正襟危坐,副认真倾听模样。
程遐垂首略微组织言语,然后才望向钱凤问道:“所困者还与世仪身世有关,便是此前所累世仪沦落至此那桩江东旧事。世仪可曾想过,王氏之谋因何事败?”
“此事真百思不得其解,当时残晋苟存江表已是艰难,琅琊宗户又绝非中晋显裔,法礼本就不得。琅琊王氏海内望宗,颇系人望,南逃之后更是势门领袖,江东凡有披甲,大半为其所控,如世仪等南士贤者并沈氏那等南乡土宗都为所用。如此定势却仍不能成事,身死而功毁,莫非真是天地有助力?但若真是天佑于司马,何至于亡出中国,客寄远乡?”
程遐讲起这些时候,双眉紧蹙,满脸疑窦,仿佛真深困于此而想不通:“世仪亲历此事,知你不愿多言伤心旧事,但实在深困于此,因而斗胆有问,不知这些年来世仪可有自省?”
钱凤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愣,然后便低下头以掩饰眸光闪烁。他自然不会认为程遐真如此关心江东时局,以至于对这些旧事困惑不解到愁眉不展。既然有此发问,大概还是有感而发。
心念略转动,对于程遐心意如何,钱凤便渐渐有所掌握,不免更加警惕,明白到对这个问题必须郑重以对。
“其实何止光禄困惑,凤近年来受此困惑尤深,每每夜不能寐时,屡屡萦绕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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