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间关系已经恶劣到极点,对于程遐,石勒更是表面客气都欠奉,闻言后不乏讥诮道:“倒不知你府上何时请来医道圣贤之士,前日尚是病体沉重,今日就能稳步健谈。”
程遐听到这话后脸色不免更加难看,只是连连叩首,不敢多作言语。他自然知道自己入见难以讨到什好脸色,但却又不得不来。此前徐光在他府上所言之刘侍中,其名为刘闰,乃是皇后刘氏胞兄。刘闰其人本身算不得什,不过屠各杂胡介卑流而已,不独出身卑劣,才能更是不堪,但是因为皇后关系,仍然在朝任事。
此前程遐并不将刘闰放在眼中,因为石勒也心知刘闰其人才不堪用,只是闲置于朝而已。可是眼下却被石勒留在身畔,不乏提携栽培意思,这便让程遐感到浓厚危机。他是太子亲舅不假,但皇后则是太子嫡母,法礼而言,刘闰这个国舅身份较之程遐还要更高些。
石勒如此态度,显然是已经对程遐不满到极点,乃至于将要有以刘闰取代他意思。单纯刘闰,并不足以给他造成致命威胁,但若再加上彭城王石堪这个皇后养子,便给他造成庞大压力,甚至于可以直接取代他未来在太子身边位置!如此来,程遐又怎敢再任性闹别扭,府内权衡夜后,天还未亮便匆匆入宫请见以观风向。
族耆老,更是声嘶力竭表示反对,甚至不乏人激言石勒这做,就是在将好不容易打下羯国拱手让与晋人。而这些人,也正是力保中山王石虎那批。他们不独不满于石勒许多新政,甚至对于太子石大雅乃是晋人所生都有不满,赫然已将石虎当作他们权益保护者。
如果是别人敢如此公然抵触,石勒自可屠刀高举,血腥镇压。可是面对族人们异心悖念,他却颇有无从发力困顿感。
本身已是病体缠绵,加之心头诸多烦扰,更让石勒生出帝王之尊尚不及寒夫走卒从容感慨,精神更是多有萎靡疲惫,几乎夙夜无眠。
这时候,中常侍严震入报程遐正于宫外叩请入见。
石勒近来已经罢朝事,若无诏许,外臣都难得见。听到严震禀告,石勒眸中便忍不住略过丝阴霾厌色,只是从榻上翻身坐起,也不说召见还是不见。
严震见状,自然不敢催请,只是垂首待命。
又过片刻,又有其他朝臣请见,石勒才打起精神,饮过汤药之后整理衣饰,转入侧殿召见,但言中始终不提程遐。就这样直到傍晚,他才随口问严震句:“他可还在宫外?”
待得到肯定答复后,石勒才冷笑声说道:“*贼可厌,此前不是病入膏肓不敢秽体入见?他若真病重至死,倒还可以赠其场哀荣。”
虽然这说着,石勒还是让人将程遐召来殿中。
少顷之后,程遐便匆匆入殿,叩首连连请罪,言道病得不合时宜,居然在国事繁忙之际不能分劳事务,实在辜负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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