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亩岁有所出,人多饿死于途。所困者何?时不待!光禄此论,已是颓声至矣,向年微行于世,尚能勇争于时,如今名位久享,竟将家室托付虚妄时运。何以悖于初心?实在令人扼腕。”
钱凤又笑语说道。
程遐听到这里,本待再要反唇相讥,然而略思钱凤之言,竟然让他似有启发。际遇之跌宕起伏,让他认清楚石勒只是利用于他,绝非信重无疑,而此前谋身举动,也被朝摧毁,眼见只有枯坐束手,等待石虎归国取他性命,心内已是万念俱灰。
可是钱凤这番话,却让他忍不住审视前尘,自问半生奔波意义究竟在哪里,怎时至今日,所思所困较之寒微时都有不如?
“多谢世仪警言,教迷途之困。”
。
于是原本门庭若市程遐府邸,短短几日之内便骤然冷清下来,除徐光等旧友前来探问,便是石朗这个被两夺军职倒霉蛋暂住他府上。
这日,严穆在钱凤陪同下前来探问程遐。虽然只是十多日不见,但程遐早已不复此前春风得意模样,眼窝身陷,面无血色,见到严穆之后情绪便显得非常激动,拉着严穆手涩言道:“今日始知人事艰苦,是刻也不想再逗留这丑陋俗世。严师君你妙法在身,能否即刻将接引玄乡,再也不理人世种种苦困!”
严穆那里自然是满嘴玄言安慰,但这些不着边际话语,又怎能够化解程遐心内苦闷。
钱凤在旁眼望程遐此态,忍住心中嘲笑噱意,开口说道:“光禄此请,实在是有些为难严师。妙法施人,也需要人自己心无挂碍。光禄愁绪密结,实在不是玄法能够化解。”
略作沉吟后,程遐不再对钱凤恶言以向,而是自榻上起身,正色对其揖:“世仪果真高士,还望勿怪失礼之言。”
“你这庸识貉奴是在讥?”
程遐眼下困顿之际,便也难再保持此前那种礼贤下士雅量姿态,听到钱凤这说,脸色已是变,厉声怒斥道。
钱凤闻言后也不羞恼,只是笑语说道:“光禄所困者,无非内为人主所远,外为强臣所迫……”
“这也不必你来道,虽有时之困,但也止于眼前,太子与至亲,时日流转,所困自解。总不至于似你钱世仪命蹇之辈,毁面亡出外国!”
程遐又冷哼说道,如此贬斥钱凤,倒让他苦闷略有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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