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事发生在苑内,事后石勒又禁令不得外传,程遐归家后便以病居而不外出,纵有访客也都隔帘接待。因而倒也没有在外间散出什流言,
,虽然脸颊仍是红肿,但程遐看起来也不算是狼狈。行入此内后,他便忙不迭跪拜在地,还未开口,已是凝噎,涕泪横流。
眼见程遐此态,石勒心中虽有烦躁,但还是耐住性子,让人将程遐扶起入座,这才说道:“皇后恪守于礼,年齿越长,执礼越慎。哪怕是,每每相见,都要谨慎以待,担心失礼使其不悦。”
程遐心中纵有再多不忿,此时也不敢在主上面前多言皇后之非,闻言后只是忍泪顿首道:“臣本非冠带世祚之门,从事以来唯以忠义薄才为献,或有行差于礼竟不自觉,今日受教于皇后才知积错成罪,惶恐惊觉,日后必自警自省,绝不敢再蹈于覆辙。”
对于程遐如此表态,石勒还是比较满意,敲打之后,自然也要有所勉励。毕竟眼下国中军政事务频密,还要多仰其人之力。少作温言宽慰肯定程遐近来功绩之余,甚至还特许他近来可以居家处理政务,避免这幅模样出出入入而引人非议。
听到主上如此为他着想,也并未因皇后态度而再将他闲置不用,程遐不免感触更多,连带着对皇后怨念都稍稍化解些。说到底,那恶妇不过乡野粗鄙出身,虽然幸居国母之尊,但本质还是短见薄识,自己与其计较太深,本就失大臣体格,而且也会败坏掉他与主上近来好不容易融洽起来君臣和睦关系。
在安抚过程遐之后,石勒又是转言暗示起寒食散事情来。虽然皇后以此发难,但石勒心知自己今次生病并非因为服散,乃是旧年暗疾加之日渐老迈常情,这点负责给他诊病医师也有陈情。而且受散之后他也并不直接服用,而是医师鉴定又试药于人,确定无害才会吞服。
年轻时候出身寒伧,饱受世间苦难,成人后又奋战多年,如今已是坐拥华夏,石勒虽然不耽迷于享乐,但也并不按捺这方面需求、苛守清简。而且程遐所进献寒食散对体力和精力增强是显著性,就连侍药医师都有推崇,而且他所看重番僧佛图澄也乃是夸赞此为天下罕见之妙剂。
所以石勒对此并不排斥,而且因为停服散,病体反而变得沉重起来,因而眼下又忍不住向程遐提及此事。
程遐刚刚在皇后那里受教训,正是心有余悸,听到主上再提起此事,怎敢再回应,因此只当听不出主上言中暗示,绝不敢再秘密献散。石勒见他此态,终究不好拉下脸来直接讨要,于是便不乏遗憾让人将程遐送归府邸。
虽然今次入苑之后,在皇后宫中遭受如此羞辱,但这对程遐而言也并非什平生未有之奇耻大辱,要知道早年就连他妻女都被中山王石虎派人凌辱摧残。只要主上保持对他信重不变,这些羞辱也都能暂时忍耐,假以时日,等到太子继承国祚,他权位再登步,又怎会没有酣畅报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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