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用命如此急切,代价就是大量力役丁勇们累死河道,倒毙于途。以至于河洛之间多有民谚诉苦悲声,生而为人自应恨,长渠千里掀血波!
为在规定时间内疏浚河道,甚至于那些累死民夫尸体都无暇收捡,又不敢抛入水道。不乏丧心病狂监工奴将甚至将这些尸体以草泥裹之,直接塞入堰埭堤坝中。若将这些堰埭扒开,泥土里俱都是累累白骨血肉!
大军开拔之日,奴将们又恐这些惨烈画面冲撞冒犯到中山王仪驾,因而多在码头航埭左近构建竹楼披以彩帛旌旗稍作遮掩,大风招展,以壮军威。
中山王石虎今次南征,水陆两途并用。座船乃是艘硕大无比大楼船,仿佛浮波堡垒
在经过将近两个月调集筹备,集众在洛阳几十万羯胡大军终于开始次第开拔,分批往南行去。
这次用兵,乃是石赵立国以来,乃至于赵主石勒起事以来,征发动员规模最大次。单单正式披甲战士,便多达将近三十万,其中十余万国人兵卒,八万郡国优选胜甲壮力,以及将近十万诸杂胡义从。
其中最精锐,莫过于中军之内、中山王帐下三万重甲义从力士。几乎每个都是百战之精锐,陷阵之猛卒,先登之选,勇冠诸军。
而配合这几十万大军所征发役力,更是倍余披甲之士。河洛之间诸郡国几乎被扫荡空,洛阳周边集众百万,耕桑俱毁,市易尽绝。丝缕之物用,颗粒之民食,尽归沿河仓储,乡野荡然无存!
而统领大军诸多将帅,也足以显示出国中对于此次军事重视。中山王石虎以太尉而节掌天下军事,畿外各部俱为节制。大军共分七路,除中山王坐镇中军、边镇诸将俱为所统之外,尚有郭敖、桃豹、支雄等诸多久从诸将随军分领各部。哪怕是几年前西灭汉赵,都没有如此大军容阵势。
前锋数万人先拔探路,数日后,中山王石虎才亲率大军大举南下。
大军出动之日,野中几无闲土,旌旗密立如林,水陆并进。洛上舟船千数艘,洛水为之满溢。沿河兵道兵卒们迤逦而行,行阵长达几十里,鸟兽惊走,天地色变。
蒗荡渠乃是洛下勾连淮水最为重要条水道,史上楚汉相争,鸿沟对峙,便是指这条水道。虽然时过境迁,河道多有修改,但却未损其重要性。无论在何年代,有无兵事,这条河道都是沟通南北极为重要渠道。
早年石赵主要在北地征伐,尤其与汉赵相攻,对水路需求尚不算太大,因而对水道经营便有些懈怠。加之黄河多泥沙,河水分流至此,多有河道拥堵积淤。今次仓猝用事于南,对水道需求陡然被放大开,重点便是疏浚蒗荡渠这条水道。
为不延误军期,国中单单于此投入便达几十万民力。加之中山王石虎性烈,bao虐,苛令更急,所以督河*员们也都是苦不堪言,频频催使民力,才终于在军期之内初步完成对数百里水道疏浚营葺,可以使舟船得以畅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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