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又笑着问道。
辛宾闻言后又是滞,片刻后避席免冠下拜道:“门下素来心仰,渴于见。实在不敢自恃资厚而有冒犯,曲进此途,实属无奈。”
沈哲子让人扶起辛宾,说道:“没有要责怪辛君意思,确是心内有几分好奇。你也算是白手而兴,应该深悉治业艰辛。如果以为见面,日后便能有所关照,所获厚于几十万钱,这是否有些草率?倒不是自薄,你既然是乡人所亲,若要见,实在不必如此,为何要取此途?”
“沈侯所问刺心,门下实在辞穷,只能以实相告。”
那辛宾低头沉吟半晌,然后才又抬头说道:“诚然赖于丈人所厚,寻常就能随礼有见。但门下所仰沈侯,实在不是寻常乡亲之望可偿。钱财俗物,不足夸言,虽为赡养之本,滥则生忧,以此长忧之物,能于沈侯席前稍作自剖,门下实在不愿轻舍这个机会。”
那个辛宾到来时候,沈哲子正在与钱凤讨论往江北安插眼线,搭建情报网络事情。钱凤其人,早年便是老爹安插在王敦身边大间谍,这种事情找他商量那就对。交谈未久,钱凤便提出很多想法,都让沈哲子眼前亮,可见对此也是预谋良久。
不过因为辛宾到来,谈话只能暂时终止。沈哲子也不让钱凤回避,就让他坐在边列席旁听。
“门下河南辛士礼,参见沈侯。能得沈侯相召,实在惶恐幸甚。”
那个辛宾年在三十岁许,相貌倒没有甚出奇,颌下蓄着短须,副干练模样,只是须发隐有泛黄,看得出略具胡人血统。这在时下而言,其实并不算什罕见事情。毕集胡虏内附,往上追溯已经有百数年光景。
这个辛宾继室丈人家乃是吴兴吕氏,算起来也算沈家门生,沈哲子闻言后只是微微欠身,笑着摆手道:“辛君请入席,常礼相见即可,不必持恭。”
“滥则生忧?你这说,莫非是有人贪图你家财货,要侵占你产业?”
沈哲子皱眉问道。
“虽无近患,长则必忧!京府繁荣至斯,多仰驸马绳墨筹划,此事畿内人尽皆知。大势向悖,
辛宾依言入座,端起茗茶轻啜两口,脸上拘谨才稍有缓和。
“听说外间吵闹,约见面已经到十数万钱。这倒让诧异,不知自己如此身负人望。不知辛君此行所耗是多少?”
沈哲子神态随意,笑语问道。
那辛宾听到这话,神态却是不免错愕,似是没想到沈哲子问这直接,过片刻后才苦笑声:“沈侯乃是江表俊彦翘楚,人望自是不必赘言。能得邀见,即便天性庸劣,也盼能近贤有益。沈侯既然有问,门下不敢隐瞒,外间传言何价,只是好事者吵闹,门下能够得见,所耗在三十万钱之间。”
“三十万钱?知辛君家资殷厚,乃是京府潮儿,但如今你也有见,不过双手双足、五官标致,也是寻常皮囊。耗费这多财货只为见,值不值得?又或辛君已经由这里观出什贤风雅趣,大受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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