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从不小觑对手,琅琊王氏乃是中兴高门,他家围绕京畿所做布置较之自己肯定会只多不少。像是早年王舒节兵浙西时,很快便聚兵数千余,还不算外镇给予援助。如果不是王舒其人过于保守偏望,自保念头太大,沈哲子未必能在去年那场兵灾中独美。
沈家虽然江东豪首,但王家也曾半掌江东之兵,寻常时节隐没不见,但如果斗争趋于白热化,沈哲子可不想面对什突然涌现奇兵。所以,他是希望能够更清楚解王氏私兵实力,从而制定对策。用不用得到暂且两说,关键时刻要有备案。
张扬举动,沈哲子昨夜也听人讲起,此时听到曹立再言及,神态间却不乏心悸,便笑语安慰道:“王稚陋乃是王叔虎胞弟,于你也算旧恩,既然有请,不妨直去。如果他敢有为难,必要时道出名字。”
曹立听到这话后,心绪顿时大定起来。他对王家忌惮之处在于,恐其家利用其势位人望而打击他家,让他家这场图谋彻底落空。但落在真实实力上,曹家也是江北广陵附近实力颇强流民帅,在人身安全上,曹立倒没有什担心。
不过略转念后,他便又说道:“门下既已领受郎主所训,自然不会有所摇摆。况且,王门诸子弄玄逐虚,非是所托之人,近之无益。郎主如今身领台任,抽身无暇,王稚陋集众作态,人或言之……”
讲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下去,沈哲子则笑语道:“人或言之王稚陋是要与分望争幸?这只是闲人絮语,不必在意。王氏门高本就是事实,而也不是逐于虚名专宠而幸进,不必混作谈。”
此类言语,沈哲子昨夜也听到些,对此倒并不怎放在心上。倒不是他不屑于同王兴之比较,而是彼此立身殊途,没有什比较必要。更何况如今他早已经不必靠名望混日子,而是已经亲身干涉局势。王兴之所做那些,对他而言不过是冲龄游戏。昨夜沈园燃灯回应,不过时兴至,实在没有必要专注于此。
“郎主旧勋崇高,几比中兴台辅,自然不是王稚陋之流能望。”
曹立也笑起来,说道:“昨夜摘星楼玉柱擎天,满城灯火尽失颜色。楼拟作人,俱是傲然高立于世!”
送走曹立之后,沈哲子又将任球唤来。他不日即要归台,官署内还有海量公务等着他去主持,所以些事情也要吩咐下去。
别事情倒也没有太多要交代,主要还是他另门生,如今在琅琊郡中奔走重建家业卞章卞七郎。这个卞七郎是他打入琅琊郡里个楔子,沈哲子吩咐任球给那卞七郎更多些援助,希望其人能将动作放得更大些,借以刺探下郡中各家兵甲虚实。
士族为家,政治上立场其实只是方面,门庭之内虚实如何,其实很难猜度。譬如沈家如今在都中明面上虽然只有沈哲子并几个嫡系族人,但关键时刻,可以集结甲士数千余,乃是股庞大军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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