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庾怿晋升豫州刺史事情,在台中已经排上日程,即便旁人不催,这件事近期内也就会落实。可是这次王导为难之处在于,伴随着为庾怿请任豫州刺史之外,还有关于在涂中侨立梁郡等中朝旧治请求。二者混为谈,便让王导不好决定。
涂中那个地方,乃是江表屏篱,若想江东安稳,必然是要有所经营。庾亮在世时候便曾力主此事,当时王导并没有强烈反对,结果因此而让祖约心生猜忌,怨望朝廷,酿生大祸。
可见那个地方情况太复杂,庾亮在世时候,中枢尚是权重,又有郭默那种熟知北地形势宿将帮手,仍然没能取得大成果。如今庾怿却要以历阳新废之土,进望涂中凶险之地,无论是其能力还是威望,王导都不看好。
所以他是希望诸葛恢能够说动庾彬归朝,以此来对庾怿施加钳制。庾亮这个儿子本身虽然不足以发挥大用,但其人归
梅陶回到太保府时候,太保正与武陵王师诸葛恢座谈。他本身便没有完成太保吩咐,加上这种事情也不好当着外人面讲起,于是便暂归偏室,等着太保召见。
房间中,诸葛恢身披件素袍,颌下三缕长须,虽然不以仪容见著,但举止之间也都甚有风度,只是这会儿脸色却不大好看。
王导眼望着诸葛恢,肃容沉声说道:“社稷当事,孝子不宜久执恒礼,此论《礼》中亦有深权。方今未称善世,内外俱有焦灼。假使元规仍在,只怕也要痛感难安,不敢肥遁避世。知道明多怜令婿失怙,不愿他衔痛坏礼,但事从于权变……”
“太保所虑诸多,都能体会。然则庾郎热丧在身,本身亦非历得显用高士,即便方今多事,孺子未必能为,夺情之议,实在无从提及。故中书生而眷,如今斯人不再,是不敢妄为坏情之论。”
诸葛恢面有难色,只是摇头拒绝。
王导听到这话后,不免有些失望,他也明白自己想要让庾亮儿子素服任事想法有些为难人,诸葛恢拒绝不无道理。方今虽是礼法崩驰之世,但庾家也是中朝旧家,要让庾彬坏礼从事,实在是强人所难。
诸葛恢不愿去劝说女婿,王导便也不再强迫,只是将许多奏书摆在书案上,叹息道:“也不是强要坏人伦常,实在眼下颇有内外交困之扰,穷而思变啊。”
诸葛恢垂眼瞧,能认得出那几份奏书多与历阳方面有关。他也知道这几日关于为庾怿请授刺史议论又变得热闹起来,许多人都已经表态。
其实关于这件事,诸葛恢也觉得根本就没有阻拦必要,庾怿占据西府已经成个事实,即便不得其位,但实际上已经做成局面。台中直拖延不授,反而不利于西面局势稳定。
王导也看得出诸葛恢意思,叹息说道:“庾叔预本是陛下元舅,能自履要塞为朝廷防守西门,本来也是桩好事。只是历阳本为其家旧孽之地,叔预其人早先也未镇重土,是担心他轻权率进,求切误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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