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忠贞者已成冢中枯骨,而叛逆者却招摇过市!如此个世道,还有没有黑白可言?还有没有道义可言?而他父亲牺牲,意义究竟在哪里?
眼见到桓温脸色变幻不定,胡润大概能明白其心中所想,他两手放在案上叹息道:“当今之世,久乱不靖,道义难昌,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庸者求活而已,难免身心污秽。能在如今这个世道秉承忠义,身体力行,以死践志,桓内史真名士,真国士!”
桓温听到这里,心情有些好转,但却仍然未能完全释怀。这时候他已经注意到胡润衣衫华美,身后豪奴躬行,不乏风光,远非自己可比,不免更有几分不自在。倒不是因为际遇有差而心态失衡,而是因为这与他自幼所秉持价值观隐有相悖。
胡润望着桓温,心中也是不乏感慨。许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眼下来看,他与桓温确是际遇不等,他资财丰盈,桓温却是身无长物。但若用更长远眼光来看,他路是越行越窄,而桓温路却是越行越宽。彼此
江畔简陋竹楼上,桓温轻啜口面前酒水,边凝目打量眼前这个印象颇为深刻,乃至于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年轻人。
只是跟记忆中相比,这个年轻人显得沧桑许多,最明显变化便是瞎只眼睛,用个皮质眼罩遮住,这让整个人容貌由原本尚算清秀,转为有几分凶悍狰狞。
“这副面容,难免唐突贵客。只是道左相见,难禁别情,厚颜相拜,还望贤郎勿怪。”
坐在桓温对面乃是去年统率蛮部鬼面卒、从乱苏峻胡润胡厚泽,相较于以往,他显得更成熟些,对桓温也是很热情。
“贤兄何出此言?去年多赖贤兄义释,才能侥幸活命。救命大恩,未有深谢,岂敢有厌!况且,冲阵……”
讲到这里,桓温话音顿顿,意识到对方战阵厮杀可不是什光彩事情,乃是从乱所致受损,倒有几分咎由自取。
转过这节,桓温又说道:“还未请问胡兄别来际遇?因何来到建康?此地凶险,胡兄虽有义节,但也……唉,若是有什为难之事,不妨直言。虽未有名著,但家父捐国之后,总留下几分旧谊。若能相助,义不容辞!”
听到桓温言中似是以为自己来都中是为洗脱逆名,胡润当即便是笑,指着楼外诸多舟船笑语道:“往者已矣,不必过分介怀。如今这水道中往来多傒人,若说其中过半从逆,桓郎信是不信?”
桓温听到这话,那环眼不免更是激凸,副难以置信模样。他如今年近加冠,心思仍不乏少年纯真,对于胡润话,其实是不相信。可是眼见真实,这个胡润反迹确凿无疑,却能堂而皇之行在建康街头,半点都无惊慌,又不由得他不信。
信或不信尚在其次,关键是无法接受。甚至于对于胡润这个人,桓温对其感官也是极为复杂,方面他身受对方救命之恩,另方面,若不是这些不法之徒从逆作乱,他父亲未必会为国尽忠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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