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见王导时难言,上前拉住沈哲子手腕道:“尘世常板荡,人情总难通。纵有相知,时两误,也是常情啊!薛籍田耿介赴死,要换时清明,也是求仁归义,于世无负。维周你情伤有悯,抱憾于怀,都是人情同此。但若因此自逐放纵,这让都中其他亲友良朋如何能安?”
沈哲子低头听着温峤劝告,神情仍是寡淡落寞,只是拱手说道:“心乱如麻,口不能言,只求温公勿再相迫……恭稚小子,不敢思贤求齐。但身陷漩涡,惊闻旧知丧命,岂敢再望周全。眼下已非人言恶,而是晚辈情难自对……”
“籍田厌世,观者扼腕。驸马要自绝与众,不负良友,这也让人深有感触。不过,驸马难道就不想知何人加害籍田?”
陆玩站在半丈之外,朗声说道:“与其萧索避世,不如勇而进取。抽丝剥茧,以慰亡者……”
他说到半,衣带蓦地紧,垂首看去,只见大兄眼珠左右转转。这时候,才察觉到先前立在道旁王彬已经行到,两眼正阴冷望着他。陆玩转
都中这几日局势快速变化,诚然让每个身涉其中人都感到变幻莫测,但其实说实话,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真没有什太大感受。
他们能够知道,就是前两日台中位*员被,bao民殴打。至于昨夜周边喧闹,大概是在抓捕凶人吧。博弈主要集中在台城内,小民们未必能够知晓,他们生活方式乃至于整体生存环境,就在这样看似寻常日子里被确定下来。
城东青溪,是吴中物资集运入城条主要水道,近来直人流旺盛。任球这短时间就能弄出这大送别场面,能力倒是不错,不过其实只是多此举。当然沈哲子也明白,因为所处位置不同,任球终究不能接触到全面讯息。
这场风波,从沈哲子出现在台城,其实就已经有结果。假使最终得胜不是他,就算合城出动来为他送行,就算皇太后在台臣们面前撒泼打滚,也不会有人来挽留他。声势再大,都掩盖不失败落寞。
但是现在他赢,就算是全城唾骂,那些丹阳人家也改变不户户被清算下场。
宿卫们簇拥着几位台中重臣,排开观望人群,行到码头上。王导被人搀扶着下马车,来不及掸去身上尘埃,已经跨步上前,脸色有些阴郁道:“驸马这又何苦……”
彼此心迹倒是透明,不过该做表面功夫也不能免,沈哲子迎上前去,苦笑施礼道:“何敢劳烦诸公亲送。晚辈只是、只是情难自堪啊……不杀籍田,籍田却……”
噗哧……
后方传来声怪响,近畔几人转头望去,只见站在陆晔身后陆玩正举袖遮面,似是忍俊不禁。至于站在最前面王导,脸色已经阴郁几乎要滴下水。他当然明白陆玩因何忍不住发噱,只是拿不清楚沈哲子是要故意这说,还是无心失言。
但无论怎说,周伯仁之死,于他而言是生抹之不去个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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