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漏壶刻度点点变化着,匡术坐在书案前,望着摆在书案上印信怔怔出神,手里则握着柄象牙柄雕饰精美锋锐匕首。当漏壶上小铜锣发出清脆敲击声响时,匡术下意识坐直身体,眸中闪过丝厉色,手中匕首挥起蓦地插入书案数寸有余!
他站起身后披上件氅衣罩住身上甲具,将书案上匕首拔出收入袖中,继而行出房门对早已待命多时武士们说道:“出发!”
台城之戒备较之外城严密数倍,但那是对别人而言。靠近太极殿周边这些守卫全是匡术部下,自是路通行没有阻止。
可是在将近太极前殿时,匡术这行却被阻拦下来。名兵尉越众而出,对匡术施以军礼而后略带歉意说道:“卑下奉命守卫前殿,夜已极深,未免惊扰皇帝陛下,不敢放行。匡公漏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卑下请代为传禀。”
匡术眸中闪过丝阴冷,旋即神色便平静下来,肃
兵尉脸显为难之色,神态颇为挣扎,事情发展到如今,他已经不敢想象未来形势会演变到何种恶劣程度。
“陈尉心存仁义,旁人未必情同此心。等宿卫俱是寒微良家,未敢奢望公卿之位,只取二财货以求来日从容。陈尉,如今不是们愿不愿发,而是不得不动手啊!”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徐肃再作苦劝,自有按捺不住宿卫们声色俱厉劝告着。如今各部都是摩拳擦掌,都中这场动乱已经无可避免,他们即便袖手旁观,也难置身事外,还不如抢先动手以求个先声夺人!
兵尉沉默少顷,终于将牙咬,起身喝道:“各归所部,依照原定计划而行!”
……
太极殿是台苑之间最重要宫殿群,如今前殿安置着皇帝并几位近侍之臣比如侍中钟雅并右卫将军刘超。东堂则关押着王导、陆晔等耆老重臣,西堂则住着肃祖几名遗孀妃子并儿女们。
作为历阳军在台苑之间职事最高者,匡术原本还自命不凡、沾沾自喜住在太极正殿侧首个偏堂内,没多久便被沈恪点醒,明白此非人臣能居之处,忙不迭搬出来,如今住在东堂西南处个不起眼小苑中。
如今在匡术住所之外,亦有三十余名精壮武士肃然待命。匡术虽然武略稍逊,在战将如云历阳军中无甚战功,但并不意味着他实力就小。
他家虽然中衰,但也仍有几分底蕴,在早期青州之地投靠苏峻建立坞壁众人当中,是为数不多自带家兵部曲之人。换言之如果没有他家在初期资助,苏峻也未必能在北地众坞壁主当中脱颖而出,壮大到如今这种声势。
所以在坐镇历阳之后,他也是历阳所部为数不多脱离军旅,以正印之官执掌县人。有县之地滋养,他私家部曲也飞速壮大起来,如今虽然相当部分追随他从弟匡孝南下宣城,但是留在台城中仍有数百最嫡系家人部曲。加上归于他统率千多历阳军合共两千余众,已经是历阳军在城中最大支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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