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听到这话,眉梢蓦地扬,旋即便明白许多事。陶弘难以启齿话,大概应是与家丑有关。若果真如他所言要投军讨逆以报复仇,荆州便是如今最大军州方镇,陶弘作为陶侃嫡亲孙子,其外祖家也是宿将家门,何必要假于外求?
若荆州军无陶弘安身之处,那阻力来自何方不言自明。荆州势力哪怕再错综复杂,也绝无可能干涉到陶侃家事。那陶弘所面对困境,应该便是来自于其家族内部!
想通这点,沈哲子心内不免哑然失笑。陶侃身处那样位置,无论态度如何都会让人心生诸多联想。过往这段时间自己也在从各方面思考陶侃态度,但唯独忽略他家事问题。
子孙太多,未必是福。尤其是陶侃这样寒素出身,并无阀阅门资人家,若是得以继嗣,或能显达传承,若不得继嗣,很快就会与寒门无异。陶侃长子早夭,如今这些儿子当中,名声最重本是陶瞻,
能尽荣养孝义,终究不能释怀。”
说到这里,他神态已是分外悲憷,可见对于不能全尽父亲丧礼,抱憾尤深。
沈哲子见陶弘此态,心内纵有疑惑,时间也不好直言相询,只在席中温言劝慰:“国难至斯,忠孝难全。世兄你心系社稷而奔走,何尝不是履迹世伯言传身教之大义,人皆有感此义,莫能言非。”
许久之后,陶弘情绪才略有平复,擦掉眼角泪痕后肃容对沈哲子说道:“大父对于历阳之叛,亦是倍感震惊,念及京畿陷落,皇帝陛下陷于贼旅之中,不免涕泪横流。”
沈哲子只是点头,对于这场面话选择性无视。别事情他还不确定,最起码在苏峻谋反这件事情上,陶侃绝无可能后知后觉。须知就连自家老爹事前都知道苏峻确切发兵日期,陶侃若是这迟钝,那也白瞎宿将之名。尤其荆州分陕,沿江直下可插入历阳腹心。若是不能在陶侃那里得到默许或是暗示,苏峻应该不敢发兵直扑京畿。
不过现在再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什意义,苏峻行到如今这步,除其自身实力外,应该也与各方纵容关系极大。驱虎吞狼,没有家是干净。
“今次斗胆请行,还是心念与维周旧谊,希望能借维周之口,为大父稍作自辩以作澄清。荆州虽处分陕,也是四方要冲,实在难以专注方……”
听到陶弘话,沈哲子也渐渐意识到彼此身份地位不同,在认知上也会有所不同。确对陶侃来说,位处分陕却坐视京畿被叛军攻陷,某种程度上而言是难辞其咎。不过若说因此而派陶弘来为自己作申辩,这理由不免又有些牵强。
因而沈哲子并不急着发声,只是望着陶弘等待他继续解释。
不过陶弘接下来却是欲言又止状,似有什事情难以启齿,沉默半晌后才说道:“今次前来,也有事想请托维周。父仇不共戴天,历阳又是叛国之逆,于公于私,不能坐视此贼猖獗!维周若不因鄙薄相弃,肯否将纳入军中共往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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