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之后,皇太后才开口道:“兴男,母后……”
正在这时候,门外鼓吹声大作,旋即便响起群臣山呼叩首之声。
“母后不要再无谓多思,你信不过旁人,该信得过女儿。深信家夫郎之言,来日必能扫平叛乱,收复京畿!”
兴男公主深深下拜,然后才疾行退下,由侧门离开殿堂。
皇太后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待到门外再作请言,才长身而起,在众复行入殿中女官们簇拥中,缓缓行出殿堂。而后又在庾怿等人护拥中,登上大辇。
怎计浅如此,阿珝他虽然得爵,至今没有出阁任事,你让他以何身份随你通行?”
“他是皇帝嫡亲兄弟,先帝嫡子,如今皇帝尚在都中,由他代劳有何不可?”
接连被女儿诘问,皇太后脸色也有几分僵硬。
兴男公主闻言后则顿足道:“今次创建行台,本就为传诏勤王讨逆。母后你携阿珝入场参祭,旁人会做如何想?天无二日,皇帝缺席正要拷问群臣是否已尽臣责臣礼,这种事怎能够代劳?如今外间尚有几位舅舅,尚有家阿翁并夫郎。母后你携阿珝外出,让阿珝如何自处?让外间那些人如何自处?他们来日是要讨逆,还是要拥立?”
“兴男你越发放肆!”
看到皇太后身边并无琅琊王身影,沈哲子也松口气,看来自家娘子办事还是稳妥。早先皇太后无意间流露出来那种态度,让他有所警惕。
自家这岳母对政治信号有多迟钝,沈哲子也是多有领教。假使琅琊王在今天露面,在有心人眼里不啻于皇太后默认或暗示琅琊王可为国继,不乏有人会妄动肝肠,比如自家老爹。勤王救驾,亦或拥立新君,旦有两个选择摆在眼前,再落实到行动上,便会有极大不同。
接皇太
皇太后脸色沉,语调也彻底冷下来,不过兴男公主这番话却让她心绪受到极大震撼。她让琅琊王随行,确实是作寻常妇人之想,长子既然不在,次子代劳有何不可?
见母后发怒,兴男公主也自觉态度有些不妥,跪拜下来低声道:“时情急冲撞母后,还望母后见谅。只是今日郊祭,阿珝是无论如何不能随行,还请母后三思啊!”
皇太后闻言后默然,脸色变幻不定。兴男公主规劝她已经听到心里去,也觉得自己这念想过于天真,没有考虑到此举会给旁人传递怎样讯息。心中懊恼之余,更多则是悲伤,哀于自身悲惨身世。早年先帝在时,她只要安居苑中教养儿女即可。先帝驾崩后,又有大兄打理内外政事。
到现在,她所依靠尽皆倒下,才觉世事之艰难,人心之险恶。就是这点小念头,内中都包涵诸多考量才能做出决定,益发让她有筋疲力尽之感。
想着想着,皇太后眼角已经有泪水滑落下来。她仅仅只是个恪行守礼妇人而已,这纷纷扰扰大势,于她而言实在是太沉重,难以担当啊!对于时势认知,甚至不如自己女儿见解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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