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还在于此啊。哪怕这供词满纸荒唐言,但若仔细咂摸,仍能有所体会。那彭会不过流窜于江湖之际蟊贼而已,都知要诬陷南顿王则必要牵扯历阳。可见历阳之忧患,已成朝野之共识。”
沈哲子指着那卷宗脸凝重道,旋即神色间便不乏隐忧:“历阳乃是何人?骄兵悍卒,自恃武勇,仁义少略,忠贞更是不存。居此西藩肘腋之地,旦夕可至京畿,若真发生那种事
上这说着,西阳王额头却已经渗出细密汗水。他家兄弟在谋划什,他自觉要比沈哲子要清楚得多,这卷宗中虽是污蔑之言,但若真流传出去,引得有司追查,怕是有极大可能要弄假成真!
若是别人知悉此事,西阳王怕是早动杀人灭口之念,但如今却是沈哲子,便让西阳王纠结万分。且不考虑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单单彼此之间太深利益纠葛,便让西阳王难生此念。但若不剪除这后患,若真事泄出去,后果亦是让西阳王不敢深思。
西阳王下意识要起身告辞,准备离开去找南顿王商议对策,然而这时候沈哲子却在席中说道:“此事无论真假,亦或成败,倒觉得大王实在不必为此而忧虑。大王难道不见王太保?”
听到此言,似有根铁锥瞬间掼入心中,让西阳王纷乱如麻心绪豁然开朗。是啊,就算此事最终泄出,又或起事成败,又与自己有多大牵连?
昔年王氏为乱,无论成败,王导都是稳居中枢。如今他乃是宗亲中年龄、资历甚至于名望俱长者,在时局中地位较之王导还要更加超然,又怎会被亲人连累而获罪?若中书因此而归罪,又怎去面对悠悠之口,物议沸腾!
这想,西阳王心绪顿时大定,拿起那卷宗又读片刻,继而便用手拍着那方装着首级木盒,冷笑道:“此獠实在当诛,用心可谓险恶。南渡以来,兄弟多受两代先君之恩,怎敢有此不臣之念!维周你也不必心慌,只要此事不在外间风传,家四弟那里,自替维周你周圆。”
“如此,那真要多谢大王回护!时下局势已是紧张,又怎敢在外妄言以添动荡。若真心存别念,或有暗室之图,也不会将此示于大王。”
沈哲子轻笑声说道,随着接触日久,他哪里还不清楚西阳王是个什脾性,只要不侵害到自己眼前切身利益,凡事皆可苟且,乃是时下世族最典型思维。不要说自己只是知悉南顿王谋反意图,就算他家准备起兵平灭南顿王叛乱,只要不侵害到西阳王利益,此公都可作视而不见。
不过沈哲子既然有此举,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为吓唬下西阳王。所以略作停顿之后,沈哲子又叹息道:“近来常有人好奇,为何如此优待厚遇那位南渡未久杜道晖。且不说彼此并无旧谊,单单南北分别,似乎之所为都有悖情理。”
西阳王听沈哲子讲起此节,神态中也流露出浓浓好奇,他本身就实在不解,为何沈哲子甘于冒着得罪南顿王都要力保那个杜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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