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任球对杜赫也不敢怠慢轻视,连忙下牛车,行到杜赫面前笑吟吟施礼道:“家郎主得览北地贤良高论,早已急不可耐要面睹杜君风姿。只恐猝然强邀唐突贤良,因而令先行礼见杜君,若杜君近日有暇过府相叙,家郎主必虚席恭候。”
若换个时间听到这邀请,杜赫应是要忍不住笑逐颜开,可是现在这礼节周全邀请入他耳中,只是更增心中焦灼两难,益发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看眼默立在旁垂首不语仆人,又看看神态亦不乏焦虑褚季野,蓦地将牙咬,迎上满是和善笑意任球,拱手涩声道:“所谓贤良,实在受之有愧……”
“道晖,你……”
褚季野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色变出声。
牛车上之人正是任球,而听到他话,道旁褚季野和杜赫神情皆是滞,而后脸上便都泛起喜色。尤其是杜赫,早先神情已是灰败到极点,听到任球话后,眸中顿时迸射出强烈希望之光!
“道晖,千万不要自误啊……”
褚季野见杜赫神态如此,哪会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什,连忙拉住他手臂,在其耳边低语提醒道。
杜赫听到这话,身躯顿时颤,旋即便僵在原地,神情变幻不定。那位沈郎虽然没有发来请柬,但却派公主府家令亲自来邀请,可见对他重视,必然是他投献之书获得对方欣赏。
这本是杜赫梦寐以求结果,若能得沈氏之力相助,使他在都中声名鹊起,在江东立身建功,重建家庙,人生可谓无憾!尤其现在他已沦入彻底途穷之中,众忠仆身陷囹圄无法搭救。凭沈家如今在都中声势,若肯施援必然能将他家人解救出来。南顿王纵使再如何固执,大概也不敢太跟如今这江东望族过于计较。
杜赫苦笑声,先对褚季野长施礼:“季野兄,心意已决,怕是要辜负贤
然而现在,杜赫却陷入两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取舍。就连褚季野这种至交知他家人为鼠窃劣行都是勃然色变,那沈郎只是欣赏他之才而已,彼此都还未面谈深交,若得知他家人如此劣态,是否还愿意予他提携?
是放弃那些忠仆们去邀取名望继而重振家业,还是顾念旧情、拼却前程不要而去求对方出手相助?
褚季野见杜赫神情纠结已是陷入两难,心中不禁叹,作为挚友,他有义务提醒杜赫三思而行,但却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对方做出决定。
杜赫还迟迟未决,褚季野却不好让任球久候,行上前去对任球说道:“有劳任令久访,与杜道晖确是通家世好,其人出身京兆大宗,家学传承渊源深厚,于北地素有才名。不意甫渡江便得沈郎青眼,也确是颇感荣幸。身边这位便是杜道晖。”
任球自然知道杜赫是哪位,此前几日早将此人入都之后种种都调查清清楚楚,先前只是故作不识。虽知此人时下处境已是困顿到极致,但任球却少见郎主对个人流露出如此欣赏重视,可知纵有窘迫,脱困显达也是须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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