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宪在族人们搀扶下行出厅来,跪拜而迎,高声回道:“皇帝嘉命,使者刘郎重宣中诏,令月吉辰,礼而下问。上公宗卿兼至,副介近臣三十。臣蝼蚁之族,卑承厚赏,战悸惶恐。钦承旧章,肃奉典制,备礼待发。”
番应答后,沈家族人将太常、宗正等婚使迎入厅中礼待,然后太常属官便飞奔出府,上马回禀苑中。
又过大约个时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太常属官才又返回沈家。于是沈家众人与太常、宗正复又迎出来,那属官才朗声道:“皇帝曰:吉时当即,宜速至苑。”
话音刚落,原本停顿下来鼓吹齐鸣,旌旗俱展,整个沈家陡然忙碌起来。府前门庭洞开,早已经整装
人,若每天都过这种日子,沈哲子真宁愿做个庶人。
而在这偏厅之外,整个沈家都洋溢着种欢庆气氛。正堂内已经备上候诏香案礼器,御赐旗幡、幢盖在庭前迎风招展,至于都中族人们,有爵位任事则穿品秩具服,白身者亦是盛装出席。
正堂最上首坐着沈家西宗老者沈宪,他早已致仕请辞居家,今日特许穿九卿具服,身后则立着数名班剑甲士,手持他这生都不曾拥有过节钺。作为沈家如今在都中辈分、年龄最长者,他今天也被加假节待遇,作为公主夫家代表筹备婚庆礼仪。
而在其他地方,各项准备事宜也在有条不紊进行着,饲马整车,诸多仪宾按照自己位列等候在侧厅中。为首者便是江夏郡公卫崇,今日身白袍礼服在身,端坐在席中,整个人如白玉雕成般,相貌仪态上便将其他仪宾都比下去。
在卫崇之下,则是吴郡顾毗从子顾韶,原本也是个俊朗清逸少年,可是在上首卫崇对比下,则有些相形见绌。这让他自己也有些不安,下意识侧过身去,不敢多看卫崇。
而在仪宾稍往后座席中,年纪比桓温稍大几分谢奕正在指着席上众人对桓温低语介绍。他两家虽无深交,但其伯父与桓温之父桓彝乃是好友,私交甚笃,因而天然便有几分亲近感。
桓温少有经历这种场面,因而神态有几分拘谨。谢奕之父谢裒因担任过吏部尚书,因而对各家家世解不少,这在时下而言,乃是极为重要能力,与各家交际起来能更游刃有余,少出错误。所以谢家如今虽然门第不高,但人脉却极广。
能得谢奕指点,桓温也是颇为感动,很快便将这个比自己大几岁年轻人引为至交好友,不时发问请教。谢奕也有几分好为人师,与桓温在席上畅谈起来。
东方渐露鱼白时,台中终于来人,太常华恒与宗正西阳王司马羕联袂而来。
被门客请入园中后,华恒身后太常属官便上前步,对沈家众族人喊道:“皇帝曰:咨西陵县公、镇东将军沈充之子沈哲子,其门德馨,芝兰生庭,少有令誉,貌嘉才清,如玉如珠,宜录宗籍,天作好合。岁吉月令,吉日惟此,宜奉礼而请。今使使持节、太常恒、宗正羕,入庭而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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