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南北之隔阂绝非流于表面,而是充斥在方方面面,如果只是简单归咎于这些人知恩图报,未免有些过于天真。
略思忖,沈哲子便意识到这个隐爵隐俸运作出问题,或许还没有太严重,但已经足够让庾条认识到危机之存在,继而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客船上站着个熟人,正是庾家老三庾条。或因家风使然,庾条并没有穿金戴银奢华做派,只是手里倒持柄通体雪白白玉麈尾,望可知绝非凡品。
看到站在岸边渡口沈哲子行,庾条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所乘坐之船离岸尚远,便已经急不可耐站在船头对沈哲子连连摆手:“哲子小郎君,久别至今,真是越发清俊!雅气卓然,令人心折!”
见庾条意气风发模样,迥然不同于此前状态,沈哲子便是笑,于岸上施礼道:“庾君才是真正今非昔比,顾盼雄姿,让人生畏啊!”
听到沈哲子赞许,庾条仰头大笑,等到客船停稳,更是在船上纵身跃跳到岸上来,疾行数步上前拉住沈哲子手,神情之间颇多激荡:“若非往昔小郎君点拨之恩,至今不过困于乡土之田舍翁而已,纵有志气不得舒展,蹉跎度日,虚待年华老矣,岂有今日之伟业!”
“小郎君天授英才,冠甲江东,寥寥数语,于却有再生之恩!如此重恩,日不敢有忘!自得知小郎君将要入都以选帝婿,便于晋陵毕集资友,以为小郎君壮势!不料小郎君你却由陆路至此,因而错过。于是等便又跟随来此,与郎君同往建康!”
眼见庾条神态真挚,发自肺腑感激,沈哲子倒是略感诧异。若深究下去,他今次如果能够得选帝婿,对于庾家整体利益而言,算是种伤害。
他甚至已经做好通过隐爵隐俸这布置反制庾氏准备,却没想到庾条对自己仍是真诚感激,倒让他颇感汗颜。大概是这庾条终究没有太浓烈政治意图,因而并不像他大兄庾亮那样惯于翻脸无情。
庾条倒不知沈哲子心中所想,与沈哲子寒暄几句后,又转向陆续由客船上下来各家子弟,将沈哲子介绍给众资友:“诸位,眼前这位郎君便是之爵师,吴中玉郎君沈哲子。你们可不要因哲子郎君年幼而有小觑,昔者项橐七岁而为圣人师,等今日之富贵,皆仰哲子郎君前日之运筹指点!”
那些南渡侨门子弟听到这话,纷纷上前见礼,态度恭谨有加。沈哲子回礼,听这些人报出各自郡望家世,对于庾条所运作隐爵隐俸声势之大又有个直观认识。
不过由此沈哲子也发现点端倪,庾条对他感恩而态度真挚热情倒也说得通,但何至于如此郑重其事介绍?而且眼前这些侨门子弟与他并无情谊可言,居然也表现恭顺有礼,则更透出丝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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