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自己这言语有些不好听,全兴又说道:“那妹子身世悲戚,花样韶龄许于白头老叟为继室。可惜早丧留此孤女,岂能不关照周全?沈家小郎君,吴中瞩目,若动议晚,还不知会让哪家得逞。小女郎面皮浅薄,今次入都当直谒顾散骑,为其陈清利害,自然可成!”
且不说这船上各自怀抱,船行到前方,航道渐渐变得拥堵,前方似有人设栅阻途。全兴心中有些不悦,当即便命仆从放下小排往前去打听。又过片刻,全氏仆从归来,面有苦色道:“郎主,乌程已经不可停靠。此地沈氏家人言道要接待其家郎君舟船队伍,码头封闭,不许别家舟船停泊。”
“这码头如此开阔,沈家有多少舟船停不开要给旅人增添不便?”
全夫人有些不忿,皱眉说道。
那仆从由小排上搬下绢帛扎捆礼品,回道:“沈家人言,他家小郎君将要入都备选帝婿,因此随员甚多。过往舟船所得不便,皆有厚礼相赠。”
,本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想起自家夫郎叮嘱,只能硬着头皮随上去,继续苦口婆心道:“七娘子虽然长兄雄健,然而顾散骑清趣惯,对幼妹顾念终究难得周全。吴郡顾氏清望卓著,沈氏新出门户,确实算是所配勉强。”
“但生所配,宜将眼量放长。阁中秘话,舅母也不怕七娘子见笑,年幼议婚时,双亲便是固执门第。叔父则愿就低沈氏,如今时势转移,可见当年智者非智,愚者非愚。”
那个少女全沛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道:“姑姊,那个外弟哲子确是咱们吴中时下少有俊彦啊。他又是纪国老弟子,适配于你正是相当。以后你做弟妇,钱塘、武康往来更便捷,咱们也好时时相聚。”
全夫人听到这话,眸子又是亮,附和道:“是啊,哲子郎君乃是纪国老弟子。纪国老与尊府大君元公本是平辈相契,七娘子与哲子郎君正是相当。与你舅父实在不忍见七娘子久待阁中,韶华渐远。”
“舅母不必再言,绝不愿嫁那沈哲子!心好清净,生长伴山水竹林又如何?”
顾清霜侧首向内,不愿再听此事。
眼见七娘子这模样,全夫人叹息声,示意女儿留下来安慰番,自己则有些怅然退出舱室。行不多久,便在拐角处看到她夫婿全兴。
全兴四十岁许,须发已有斑白,见夫人行来,忙不迭迎上去低声道:“霜儿她心意如何?”
全夫人摇摇头,继而有些忿怨瞪夫郎眼,低斥道:“又非没有体面之人,以后这种恶事不要让来做!”
全兴却罔顾夫人抱怨,望着流水叹息道:“顾氏高门又如何?清则清矣,难得实际。沈使君春秋未高,已列方伯,假以时日,三公可期!就连贺氏之女,也只求配沈氏别支。使君嫡子,配顾氏孤女岂不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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