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民众嚎叫着冲向北面所设栅栏,尚在奔跑中便听北面防守部曲兵引弓拉弦,旋即片羽箭如蝗泼洒而去,奔跑民众们登时便扑倒大片!其中甚至尚有孩童,身中数箭被箭矢庞大力道抛飞,死物般滚入那纷乱人群中,旋即便被踩踏成血浆!
“该死羯胡!”
眼见这幕,沈哲子身躯蓦地震,张张嘴想要喝止向平民发箭部曲们,可是看到四散人群中明显杂以羯胡身影。若被这群民众冲入阵线造成混乱,那批羯胡即刻就能合流凿向防线!
两拨箭雨后,北面已经抛下数百尸首,被驱赶出来民众哀嚎遍野,四散奔逃,局面时间混乱无以复加。但凡有民众慌不择路靠近栅栏,皆被无情射杀!
这根本不是场战斗,而是实力悬殊屠杀!羯胡大部始终不曾露面集结,打定主意要用吴人血肉之躯来消磨士气。
军帐中士气激昂,但言道该如何发起攻击,却各执词,莫衷是。
有说道宜以火攻,有则说掘渠淹之,还有则主张将庄园团团围住,把羯胡困死在其中。
沈哲子听得出,羯胡虽然无力大规模南下,但其在北地肆虐驰骋,百氏仓皇南逃,已经以讹传讹,将羯胡传妖魔化。
他不耐在帐中久坐,便离开军帐,行到壕沟前,找到正在捧着陶碗饮粥刘猛,望着已经处于包围中庄园,问道:“凭家之众,若以强攻,是否可行?”
刘猛放下陶碗,同样望向庄园。
洞开庄园大门外仍有民众源源不断被驱赶而出,他们这些人隐忍、沉默,将群杀人狂魔引入吴中,本以为可以保住性命,然而现在被驱赶上前送死,也正是他们!
“不能再这下去!”
沈哲子眼看着个个吴中子民被驱赶冲阵而亡,牙关紧咬,抓起旌旗于栅栏后吼道:“沈氏列阵!”
休息将近半个时
这座苕北庄乃是沈家老家业,经营得尚算不错,整个庄园篱墙之内尚有土夯围墙,高达丈余。而在篱墙之外,则有道水渠绕行而过,水渠宽亦近丈,深则及胸,不好直接涉水而过。庄园有三个出口,位于南北东,其中北面是主门庭,最为宽阔,其他则是狭小偏门,只容驾出入。
“若强攻面,倒可以破门而入,但若贼众涌而出,四散奔逃,未必能够尽歼。”刘猛沉吟说道。
沈哲子闻言后眉头也是皱,过往这段时间,严氏往庄园中调集五千余众,其中杂以那近千羯胡。单纯战斗力而言,除那些羯胡之外,剩下倒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沈家限制严氏运输车马辎重数量,可以笃定对方并无足够兵器。
真正战斗,沈哲子并不担心,怕就是羯胡驱赶民众涌而出,如果过于混乱,可想会有许多漏网之鱼。毕竟庄外各家部曲虽然众多,但却令出多门,失调度。
正沉吟之际,沈哲子看到北面有骚动,只见无数衣衫褴褛民众自庄北涌而出,庄内似有刀剑挥舞之影予以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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