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闻言后微笑道:“此等小事,还要劳严君奔波趟。年关将近,家中诸事繁多,时疏忽。严君请放心,元日之后,便让庄人运粮送往苕溪北庄,绝不耽误春耕农事。”
严安见沈哲子言之凿凿,才放心下来。此时距离他家起事尚有月,苕溪北庄粮储已经将近见底。虽然也可由别处调度,但此时他家中人丁各有安排,反倒抽不出太多人手去购粮。
神思转,严安又说道:“新旧交汇之时,各家自有忙碌之事,也能体察小郎君难处。便如今次交易财货,家实在已经无闲人运来武康。只能运抵余杭,过几日请小郎君自派庄人押运归府。”
听到这话,沈哲子更是笑逐颜开。他有七成把握余杭并无严氏丝缕财货,严安这个家伙也是空头许诺,要用钱财诱惑自家抽调人手去余杭,
浮桥,向河对岸喊道:“严君既然来拜访,怎过门不入?今日除夕,正是宴客之时,家中已备薄宴,严君究竟来是不来?”
听到沈哲子这喊声,严安更是满脸羞红。他今次来,就是算好除夕日各家部曲散尽归家祭祖,要趁着龙溪庄园门庭冷落之际,予沈家个措手不及,雪前耻。
然而他却不知沈家之安排与别家不同,除夕非但没有散尽部曲,反而荫户毕集庄中。看到庄园前那云集牛车,严安心里已经怯三分,哪还敢聚众再冲杀上去。
时计错,难免尴尬。但念及此行正事,尽管心里羞臊不已,严安还是硬着头皮率众走上浮桥。
跨过龙溪后,所见风物更加详实。除庄园外那大片良田之外,各处林立工坊,连绵成片屋舍,以及远处被篱墙环绕醴泉谷,严安视野所及,竟颇有应接不暇之感。
再回想起他眼下所待苕溪东庄破败不堪,比之眼前这龙溪庄,真有珠玉、瓦砾之别,严安更加深恨沈家趁火打劫,漫天要价将个破败不堪庄子高价卖给自家。他心内已经暗自决定,待元月晦日之后,定要将这龙溪庄抢入手中!
阵无意义寒暄之后,沈哲子将严安引入庄中,至于他那数百部曲,只能乖乖留在门庭外等候。此时龙溪庄中,尚有千数庄丁,岂能容严家这些家兵放肆。
入厅之后,俟坐定,严安便开口道:“今次来,是想请问小郎君,许家米粮何时运至苕溪北庄?本来除夕佳节,不该以杂事叨扰。只是苕溪北庄家人丁已经集众数千,皆嗷嗷待哺,无粮为炊。”
苕溪北庄虽然已经交割完毕,但沈家又加诸多限制,譬如不许严家部曲携带农具、米粮等辎重,甚至连车驾数量都有严格限制,言道要将苕溪北庄农具、耕牛之类并打包出售,米粮也要沈家专供其需。
对于沈家这种敲骨吸髓霸道条款,严安自是忿怨不已,然而元旦将近,需尽早入驻庄园早做准备。哪怕这些条件苛刻,为自家图谋大事,严安也只能咬牙生受下来,只是心中之恨,又添浓浓笔,打定主意今次绝不放过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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