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尚有许多事情要交待筹备。
首先沈哲子拜托西宗族人帮忙在秦淮河沿置办块土地,以后他要频繁往来建康、吴兴之间,需要个驻足点。沈宅虽然也能居住,但毕竟是族产,居住人也太多,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做。
况且建康城而今尚是兴废之初,置业还算简单,先圈下块地来,无论以后用作何用途,都方便许多。
接下来就是人情交待,沈哲子重点拜会还是庾怿。虽然老爹上位多赖南士之力,但南士内部利益纠葛非常复杂,以后又没有他师父纪瞻人望支撑,最好还是能营建下自己人脉关系。
庾怿在朝堂中诸多不得志,心内已经存谋求外任打算。不过有沈哲子劝解和示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打定主意留在建康与沈充互为声援。毕竟就算外任,时间他也不可能获得多显贵重要位置。
时入十月,已是深秋近冬。
逝者已矣,生者仍要继续。
再浓烈悲伤,都有衰减时。沈哲子从头到尾经历纪瞻丧礼,小殓、大殓、朝夕哭奠、迁柩、虞祭,至于最后卒哭。这整套流程,完成之后已经是个多月以后。
这个过程中,沈哲子感受最深还不是繁重礼节对人折磨,而是时下士人敏感哀伤意趣,以及不加节制沉湎其中。
纪瞻生前即享盛名,丧葬更是轰动三吴。不乏人奔赴千里前来祭奠,嚎哭声闻于野,更有甚者呕血而泣,昼夜悲戚。
得知沈哲子要离开,庾条便打算与他同行。隐爵隐俸规划已经制定好,但在建康推广效果却不甚乐观。主要是时下能在建康立足侨门非富则贵,对于信托与人总是有所保留。所以庾条打算再回晋陵,既能看护家业,还能大展抱负。
正式离开建康那天,前来为沈哲子送行之人竟有近百之多。虽然其中大多泛泛之交,但也显示出沈哲子已经略具人脉,算是已经融入到这个时代当中。
唯有点让沈哲子不爽,时下人敏感悲戚意趣实在显露在方方面面,不过
沈哲子同样很悲伤,但表达悲痛方式有很多种,这种不加节制宣泄与其说是怀念死者,不如说是感怀自身。既然心知世事艰难,人生不易,宜当自勉,长久沉湎又有何益?
卒哭即毕,仍不乏人上门吊唁,不过是更加重亡者亲属情感负担。沈哲子眼见着纪友从个风华正茂少年,变为形容枯槁,日渐消瘦,又因服丧期间饮食节制而营养不良,几乎已经站立不稳,每每待客都要人在旁扶掖,甚至偶有昏厥不省人事。
这已经不是治丧,而是对自身折磨。沈哲子不忍见纪友再这消沉下去,打算邀其与自己同去吴兴,换个环境,也能舒缓下心情。
然而斩衰之礼,居丧小祥期内居不移室,纪友恪守古礼,拒绝沈哲子好意。沈哲子屡劝不住,只能放弃。幸而还有葛洪留在纪府照顾,才算放心些。
于是,等完成丧礼后,沈哲子便准备返回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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