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东南是权贵聚居之地,后世引无数文人墨客骚情无限乌衣巷便位于此处。眼下陈郡谢氏尚还没有在此定居,因此这巷里还是王氏家独尊。至于庾府,尚在乌衣巷往北青石巷。
过青石桥,南京夫子庙前身东晋学宫还没有兴建,片疏于打理废园大概是旧吴游苑。绕墙而过后再行段距离便进青石巷,巷口第二家门户乃是时任丹阳尹温峤府邸,再往内里许则就是庾府。
被群仆人迎入府中才知庾亮尚在台城处理公务,沈哲子也知凭自己分量还不够让这台省重臣放弃公务回家接待,只能先在庾府等候。
这等便到夜幕降临,下人通禀庾亮已经回府,沈哲子才停下来对庾条洗脑起身相迎。对于要见到这个时下名望仅次于王导东晋重臣,沈哲子心情虽然不乏涟漪,但也并不抱多大期待。
尽是悲怆。他深知眼前画面并非孤例,在北地大概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甚至还要更加惨绝人寰!人生于世,求活而已,何至于残忍作恶至斯?
秦淮河上二十四航,大半都被乱兵摧毁,如今由此面进出建康,泰半要靠船渡。那名传后世朱雀桁倒是已经修复,只是两侧都有重兵把守,不许闲杂人等通行。
随行近千部曲,通过庾家门路,被安置在河沿禁卫留下营房中。尽管如此,沈哲子行还是舟船往来数次,才连人带物尽数送达建康城外。
建康这历史雄城,现在看上去并不感觉有多宏伟,城墙斑驳参差,些缺口极为显眼,人流进进出出,也无禁止,几乎已经没有多少据敌守卫实际意义。
进城后道路曲折,少有直贯东西南北大道,两侧民居建筑也都新旧参差,没有整齐划壮美之感,如台城中皇族,暗淡羸弱,勉强维持。
沈家在城中也有大宅,位于城南距离乌衣巷并不太远,供给些在京中为官近系族人居住。早有人先行步进城通传消息,因此沈哲子刚入城便见到几个印象不是很深族人来迎接,其中便有早先曾经见过沈祯。
对于沈充没有答应朝廷最开始条件,位居三公,沈祯颇有些耿耿于怀,避开庾家人之后,凑在沈哲子身边顿足叹息道:“早知局势如此,当初真应该先步向朝廷投诚。”
沈哲子笑笑并不回答,身处乱象丛生时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梳理出大势脉络。因为还要先去庾府拜见庾亮,沈哲子与族人们交谈片刻混个脸熟后,便先告别,只让些随从和侍女先回沈宅。
行在建康城曲折街道上,不时遇见穿梭境界禁卫,可见城中局势尚未完全平稳。庾怿忍不住叹息道:“兵事大凶,令京畿破败至此。年初来建康尚是祥和,如今已是不大认得。这纷乱世道,何时才能天下咸宁?”
这个问题,大概没人回答得上来,苟安江南士族们,闭眼捂耳只当身外无事,更不管神州陆沉甚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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