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怿听到沈哲子话,会心笑。若别人说出这话,那只是句恭维闲语,然而出自吴地大土豪之口,便意味着真正实惠。
虽然此行没能带上沈充准备那批庞大财货,但就随队携带部分馈赠,就已经非常可观。仆役数十人,骏马华车数驾,钱绢食粮更有数十万之巨。这批财货全都是送给庾怿私人,已经倍于庾家时下拥有家业,足以让庾怿在宗族中掌握更大话语权。
沈哲子应付庾怿之余,也在观察庾氏庄园种种,借以解更多侨居士族情况。
庾家庄园规模不算小,囊括左近两三个山头,面积足足有近百顷,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山坡贫瘠岭地,只能种植些桑麻果树。由这里可以看到山坡上斑斑秃地,些果木树苗参差其间,想要获取收益,最少也得数年之后。
地势平坦耕田分布在山脚下,处处都有新垦痕迹,田垄翻起土色黝黑,那是烧荒后草木灰还没有尽数被田地分解吸收。面积不大几处水田禾苗长势并不算好,条叶枯黄,迟迟没有抽穗,可见土地贫瘠,还要养田数载才会渐渐变成熟田,获得可观收成。
与在吴郡时备受追捧不同,行人在晋陵遭遇可谓冷落。尽管此前所造声势浩大,但那些侨居晋陵徐兖士族回应者却乏乏。
之所以会如此,倒不是这些侨姓士人意趣不同,而是这些家族与朝局纠葛更深,不如置身事外吴地士人超然,可以随意表达自己喜好。
毕竟所谓名士只是装疯,疯到纯粹自然只是少数,明白自家老大是谁。庾怿公然挖徐兖头马琅琊王氏墙角,事迹哪怕再如何激动人心,这些人也绝不敢在如此微妙时节上赶着凑热闹。
庾怿也深知这点,与沈充计划并没有继续在此造势打算。路过郡治时候,只是请沈哲子去他家,召集家人摆场家宴。
颍川庾氏人丁本来很兴旺,只是永嘉中分散各地,并没能聚在起。如今住在晋陵,主要是庾怿父亲庾琛这支。庾怿请沈哲子见他家人,也是对沈充予以回应,以示通家之谊。
田地中还有仆役在细雨中挖沟排淤,壮丁之外不乏妇女、老迈者,可见人力不足。
由此可以看出,颍川庾氏在政局上虽然是冉冉升起,但
庾氏庄园位于城外处山坡下,格局类于道途所见,只是规模比之吴郡各家族田庄略逊,更不要说跟沈家那种大庄园相比。
“家居清简,哲子不要介意。”庾怿在牛车上对沈哲子笑道。
“德行兼备,家业自兴。世叔有经世之才,名显于时,家业兴旺指日可待。”
沈哲子客气句,魏晋士人,除极个别实在没有经营之才甘于贫寒之外,并不讳言营利。就算不为子孙计,单单自身嗜酒服散、游饮集会就是笔庞大开支。
譬如琅琊王衍雅不称钱,唤之阿堵物,但其本身却是热衷敛财。而陈郡谢灵运也是清楚认识到,非田无以立,不只要占山霸泽,还要讲究山水交融周圆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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