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掌控全局实力之前,提前将北府这个门阀变种怪胎打造出来,非但不能完成沈哲子北伐梦想,反而会形成较之门阀更强力钳制。
时,队伍规模又扩大几分。下站,便是侨人聚集晋陵。
晋陵地属徐州,距离有北府之称京口已经不远。而徐州正是沈哲子预想中要给老爹谋求方镇备选之,因此便打起精神想仔细观察此地风物人情。
可是俟进入晋陵地域,沈哲子才发现他把事情想得有点简单。
如果说吴郡尚是副丰耕水乡画面,只是失于豪族圈地自肥。那晋陵左近完全可以称得上四野荒芜,沟壑泛滥,杂草丛生,往往要走出很远距离,才能看到田野开垦痕迹。而这些开垦荒地,也大多集中在拔地而起坞壁附近。
如果说田地开垦不足是因为南渡时间太短,尚没有完全铺开。那在这里也没有看到大批居无定所流民,便让沈哲子百思不得其解。
待找到知情人打听,沈哲子才知道,南渡之人虽然多,但其中相当大部分各有宗族,或是依附大宗。而地方官府或是为防止动荡,或是出于各自利益,也都鼓励那些大宗接纳或是强掳散落流民收为荫户。至于剩下部分,则被严力约束在旧吴军屯范围内,禁止四处游荡。
而这里宗族势力之复杂,也远超沈哲子想象。其中徐兖籍侨人最多,有时座坞壁中便生活着多达四五家宗姓。在此为官者,若没有这些侨人认可家世背景,绝对堪称折磨。被乡民联合驱逐只是小事,更有甚者被侨民围攻治所,殴打致死!
原本在沈哲子印象中,这些离乡背井侨人应该属于弱势群体,但只有身临其境,才感受到那种凶悍,bao戾气息。路行来,单他所见便有数起斗殴致死恶性事件。甚至还有强人于道旁观望,想要劫掠他们意图极为明显。
最终,沈哲子做出结论是,这些背井离乡侨人固有可怜之处,但其中亦不乏怙恶不悛之辈,确应该严防死守,绝不能任其向南祸乱三吴。而如果让老爹来到这种地方,无异于架在火炉烘烤,根本不可能会有任何成绩。
以吴人而治侨州,除非凭借铁血强悍手段,彻底摧毁其尚保持宗族势力,继而才怀柔羁縻,将流民组织彻底掰碎揉烂分散安置。否则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只能是高平郗家那种凭此自重却又困顿于此门阀,或是北府那种派系林立军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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