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这才起身,再请庾怿同入席,彼此杯觥交错,气氛渐酣。
等气氛到个合适程度,庾怿双眼略显迷离,望着沈充说道:“不知士居此后有何打算?”
听到这问题,沈充沉吟半晌,才叹息道:“实不相瞒,早先请叔预来此,确有点谋身之计。只不过后来……唉,不说。现在已经是片混沌,不知何去何从。叔预可有教?”
听到沈充明确表态,庾怿才彻底放心。事到如今,若言语之间还有遮掩回避,彼此反而难以坦诚相待。
他皱着眉头认真说道:“王氏之乱难成,纵有士居相助,也是大势难违。士居你肯退行步,才能有更多斡旋余地。如今也结怨于王氏,当与士居你和衷共济。只是对世情洞悉,还是比不上家兄练达。”
营帐中,沈充与庾怿各据案,相对而坐,沈哲子垂手侍立在边。
沈充脸上挂着丝在沈哲子看来有些做作苦涩,庾怿则是副正襟危坐、暗爽不已表情。这画面在沈哲子看来,就好像嫖客撒尽千金成功入幕,窑姐儿还要半推半就故作矜持。
虽然这想对老爹多有不恭,但事到如今,在沈哲子看来还有什可废话,撸起袖子就是干!不过在这世风雅致东晋时代,却要讲究个前戏做足。
“士居,昨夜之事是冒犯。但若非如此,咱们两人难有对面倾谈机会。”
庾怿副知交口吻,率先开口,俟得知沈充决定,他心理优势便建立起来。
“那跟叔预你同去拜会令兄,请教该如何渡过难关。”沈充随之表态道。
庾怿则摆摆手,说道:“不可,当下时局莫测。士居你麾下吴中劲旅,才是咱们立身之本,士居你不可轻离此地。”
“可是,如果不亲自去拜会令兄,未免有些失礼。”
“事从权益,不必拘泥礼法。和士居你休戚相关,定会尽力斡旋争取。”
庾怿这话倒不是虚言,当下形势而言,他处境反而比沈充更危险。沈充最起码还有强大部曲私兵,他却没有更多依靠,家族如今只有兄长勉力维持,并不能给他更大助力。只有沈充处
沈充长叹声,摆手道:“叔预才略过人,冠绝当时,却以常人待你。是眼量不足,与你无尤。只是念及辜负王公恩义,心实抱憾,情难面对。”
“士居此言差矣!王公窃名器,以权柄结恩义于你,下士之礼以匹国士之才,这何尝不是对你轻视。却明白士居你志趣高洁,不忍见你见诬于世人。”庾怿作苦口婆心状,对沈充说道。
沈哲子见这两个人脸不红心不跳互相吹捧,不让古人专美于前,便也插口道:“王公之知父亲,止于功禄,与其无损。庾公之知父亲,事若不成,伏尸见诛。”
沈充听到这话,面容敛,避席而拜。既然要捧人,不妨做得彻底点。
庾怿却不敢受礼,同样避席:“士居何至于此!你结识,始于相知相容。知你能容,才敢为犯颜直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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