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野语气波澜不惊,然而封澜知道他心里绝非如此。
“没能陪她多久,只来得及见最后面。爸他不来也好,最后那半个月,护士把镜子收起来,否则妈定也不肯让爸看到她当时样子。她以前那美,她餐厅无论菜有多好,来客人也只记得老板娘长得好看……到死时候几乎不成人形。”
封澜乍听说丁小野妈妈过去也拥有过家餐厅,心里没来由地跳。这也是他甘愿留在她店里原因之吗?她连问勇气都没有。
“生老病死,都是没有办法事情。”封澜尽可能地去说些宽慰话。
然而丁小野说起这些似乎却并非为她同情。他看她眼,又说:“妈妈死确实是因为病,可你知道那个女人是怎死吗?”
妈妈从未在他面前说过爸爸半点不是,他只记得妈妈被查出肾有问题时,爸爸生意正如日中天,家里忽然变得冷清许多,爸爸说那是因为病人需要静养。每次爸爸回家都对他们母子嘘寒问暖,妈妈也表现得愉悦而温存。只是偶尔丁小野放学回家忘记带钥匙,他按响家里门铃,妈妈总是迟迟才开门,身上换漂亮衣裳,因病泛黄脸上也会绽放奇异光芒。这光芒会在门打开之后渐渐湮灭,即使门外站着是她最心疼儿子。
那时他对成年人感情世界还知半解。妈妈有时会用开玩笑地语气对他说:“阿霆,如果你以后爱个人,不要让她等。等待让个患病人都觉得命太长。”
有时她又改口,说:“能等,总比没什可等要强。”
他过去不喜欢听妈妈说这些,总觉得神神道道,后来她就不说。她病情反反复复,对丁小野爸爸外面风流轶事也看得越来越淡,甚至慢慢接受那些女人存在,像家人样包容他所有好与不好。事实上,丁小野爸爸身边新欢换又换,可是当他累,倦,受伤,落魄,丁小野和他妈妈母子俩才是他唯归处。
封澜也许是对,他妈妈并非没有怨过。怨得太深,又离不开,握不住,又抽不走,切都化作无可奈何,在别人看来就成包容“美德”。
“她
“她生活像张扑克牌,只有两面,面是‘他来’,面是‘他走’。直到她病入膏肓,护士说,只要她人清醒着,白天黑夜都分不清,还会想办法整理好头发,她怕爸不知什时候会出现在病床前。”
“你爸来吗?”封澜于心不忍地问。她想象那样画面,即使是个谎言,听来样觉得残忍。
丁小野没有立刻回答,封澜感觉到他抓握着她手微微抖。
“没有。不是他不想……妈应该会原谅他。最后那刻,她眼睛已经睁不开,骗她,说:‘爸爸来看你’。她是带着笑走。”
“那就够,你做你能做。”封澜根本无法想象亲眼看着亲人逝去悲痛,“你个人陪她最后段,定很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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