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而先寡,谁爱过谁,谁守候谁……终逃不过命运弄人。
宫里处处伤情,再不是吾家。
她倦,世间竟没有处可依托地方。
从前悲伤时,孤苦时,总有母后在身边,总有她能懂得。
或许来到皇陵,与母后相伴,才能获得些许平静。
永陵。
没有仪仗护卫,只架鸾车悄然自晨雾中驰来。
素服玄裳承泰公主缓缓步下车驾,满头青丝挽做垂髻,支玉钗斜簪,通身上下再无珠翠。
“這便是永陵?”她仰头静静凝望眼前恢宏皇家陵寝,眉目间片疏淡。
身后小侍女乍舌惊呼,“好宏伟皇陵!”
耳边似乎嗡声,她怔怔看着父皇,听见他口中説出八个字。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
眼前掠过那白衣少年身影,掠过他温煦笑容……
他説,此去西疆,马踏山河,不立万世功业必不回来见你。
小禾哥哥,你骗。
萧綦伸手,揽住她单薄肩头,语不发将她拥入怀抱。
這瞬间,威严开国帝王,只是个痛心无奈父亲。
承泰公主僵住,任由父皇拥住自己,忘记应该説什,应该做什……
他,第次,拥抱她。
自收养她为义女以来,十年有余,今天第次拥抱她。
父皇准她自请赴皇陵侍奉先皇后意愿,破例允她进入地宫。
她曾幻想过许多次,母后地宫该是何等金壁辉煌,流光溢彩。
真正踏入深闭地下宫门,九九八十盏长明灯亮起,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地宫
皇陵依山为穴,以麓为体,方圆几十余里,入目片松柏苍郁,四下旷野千里,雄浑开阔。
陵前神道宽数丈,笔直通往地宫之上恢宏大殿。神道两侧列置巨大灵兽石雕,东为天禄,西为麒麟。天禄目嗔口张,昂首宽胸,翼呈鳞羽长翎,卷曲如勾云纹;麒麟居西,与天禄相对,意为皇帝受命于天,天威至高无上。
皇家天威,震慑四方,也只有這样地方才配作为代开国帝后长眠之所。
這里,长眠着母后,长眠着位千古传奇红颜。
仰望恢宏皇陵,承泰公主慨然微笑,心中终觉宁定。
终究,也错过你。
——征西将军谢小禾于棘城决战中孤军杀入敌后,斩杀敌军主帅,鼎定胜局,身受九处重伤,带伤赶赴回京,途中伤势恶化,于三日前猝逝于安西郡。
朝野震动,百官致哀。
长安侯灵柩入京之日,皇上亲率太子迎出城外,抚棺长恸,当郊洒酒,祭奠英魂。
承泰公主以未亡人之身,服孝扶灵入城。
虽是慈父,余愿已足。
承泰公主颤抖着闭上眼睛,几乎忘却切,只想父皇永远這样抱着自己。
“沁儿,父皇对不住你。”父皇声音如此沉痛,“小禾,不能回来。”
她还在迷离沉醉中,没有听懂父皇话,怔怔问,“小禾哥哥要去哪?”
萧綦深深看进她眼底,字字道,“马革裹尸,青山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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