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史册似乎将在萧綦手上彻底改写。
冬天即将来临,极北大地将要面临长达五个月之久冰雪封冻。
突厥视短,所利在战,初锋勇锐,难以久持。
谢小禾率五万步骑进踞
九锡颁赐,已是禅位之先兆,只待萧綦班师回朝,便可行禅让之典。
命宋怀恩着手准备禅代之议,同时让硕果仅存宗室耋宿,纷纷上表陈情,自请归邑终老。
切都按照们意愿,步步推行下去,可谓万事俱备,只等萧綦回朝。
然而,他分明已接到密函,却迟迟不肯班师。
豫章王大军攻克南突厥王城之后,并不回师,仅休整五日,即由萧綦亲率,路进逼,横越南北突厥之间,那片人迹罕至苍茫雪岭。中原大军铁蹄,第次踏上漠北寒土。
不只年华易变,还有很多都变,丢,再要不回来。
历经诸般流离之后,依然还在身边,犹为可贵可重。
小皇子薨于寅时初刻。
哀钟鸣,六宫举丧。
卯时三刻,胡氏门及相关涉嫌某逆者七十三人,全部拘拿入狱,老少无漏网。
,仿佛昨夜只是场噩梦,已在晨光中散去。
凝视他,浅浅笑道,“多谢你,右相大人。”
他亦微笑,“不敢。”
“似乎总在谢你?”瞧着他端肃样子,不觉笑。
“亦总是惶恐。”他笑起来,露出口皎洁白牙。
那里是突厥人发源地方,在那极北苦寒之地,连突厥人都不愿意久居,是以世代南袭,不惜发动无数次战争,也要在温暖南方占据方丰沃之地。
除北突厥人,再没有异族到达过那片土地。
如果侵占那片大地,便意味着,突厥人失去最后家园,意味着投降和灭亡。
這个纵横北方数百年强悍民族,历代与中原对抗,即使次次遭遇抗击,几度败退大漠,始终能以强韧生命力,卷土重来,次次崛起在北方,成为中原永久威胁。
這个民族,犹如草原上野草,似乎永不会灭绝。
乱世之中,强者生,弱者亡,即便煌煌如王谢之家,也随时可能覆亡。
這便是,与权力颠峰步之遥差别。
多少人觊觎這九五之尊,又有多少人是身不由己,若非登上至高处,便只得任人鱼肉。
手书密函已经飞马送往萧綦手中,如今胡氏既诛,皇嗣已绝,子澹逊位终成定局。
而禅位,也是子澹最后生机。
這是他第次同説话,没有自称属下或卑职。
路沿曲廊去往书房,他总垂手跟在身后,步之遥之外。
他直都在這里,在触目可及地方,不会离开,也永不会靠近。
不觉已是十年,昔日锐气勃发少年将军,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儿女绕膝。
当日在洞房门口,怒掷盖巾新嫁娘,如今又变成什样子,大概,也已经老去许多罢——恍惚记起,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时竟想不起自己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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