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澹,为何又是子澹——這两个人,与他虽不见得亲厚,却终究是妻弟和长辈,如今双双涉入這桩丑事,让他颜面何存,让情何以堪!
“证据可确凿?”缓缓张开眼,望向宋怀恩,字字问得艰涩无比。
“铁证如山,這是干下吏与候府帐房供词。”宋怀恩从袖中取出方黑色绢册。
若按刑律论处,谢侯重罪难脱,应处以腰斩之刑;胡光远死罪可免,却只怕难逃刺配流放之刑。
久久沉默,沉默得令人近乎窒息。
“什!”玉岫惊怒直呼。
震动之下,时间説不出话来,分不清是急是怒,身子不由微微发抖。
“非但如此,屡次拨予赈济司银量,更有近半被截用。”宋怀恩浓眉纠紧。
“好大胆子!难怪下面总説钱粮吃紧,原来半都落入硕鼠之口!”玉岫怒极反笑,猛拍案几,怒道,“王爷在前方征战杀敌,背后竟有人干起這等勾当!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宋怀恩沉默,望向,言不发。
此事牵涉非小,怀恩不敢擅专。”
从锦榻上直起身,“你不必客套,但説无妨。”
宋怀恩抬起双浓眉,面容沉肃,“前日例行查点,发现粮草军饷似有微未出入,看似寻常,却有可疑之处。连夜查点,未料想,這里边竟然大有文章。”
這惊非同小可。
水至清则无鱼,军需开支向来庞杂,下面有人略动脑筋,从中贪取些小利,已是心照不宣事。积年陈弊,并非朝夕可改变。
疲乏地开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做,你便去做吧。”
宋怀恩默默望着,欲言又止,目光深深如诉。
避开他目光,长叹声,“皇上远在行宫,不必奏请。即刻将谢侯与胡光远下狱,交大理寺量刑。同时查抄侯府,
不必他再説什,已经明。
這个答案,让瞬间如坠冰窖,刺骨寒彻。
——掌管军需官吏正是胡光烈弟弟,胡光远。而掌管赈济物资*员却是子澹叔公,谢老侯爷。
胡光远分明是个耿介爽朗汉子,深得萧綦信重,怎会是他干下這等蠢事!
而谢老侯爷却是子澹唯亲人,当年谢氏卷入皇位之争,敬诚侯事败伏诛,谢家满门受此牵累,几乎就此覆亡。唯独這谢老侯爷因病告假,未曾参与其中,且身为三朝老臣,有功于社稷,侥幸避过当年之难。却从此闲置在野,多年不得启用。子澹登基之后,顾念母家颜面,才给谢老侯爷个虽无实权,却油水丰厚官职,让他颐养天年,安乐终老。
然而如此小事,何以惊动当朝右相?
宋怀恩以右相之尊,若要惩处两个贪污下吏,又何需向禀报?
除非,此事背后牵出特殊人物。
心下立时悬紧,直视他双目,抿紧唇,言不发。
宋怀恩脸色铁青,“自开战以来,有人直对粮草军饷暗动手脚,非但挪用军需,更以次充好,将上好精米偷换成糙米送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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