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门口
那缁衣青帽瘦削身影缓缓步入,短短时日,她竟已形销骨立,枯瘦如柴。
“锦儿拜见王爷。”她在萧綦跟前跪下,并不朝跪拜,语声细若游丝,却仍以从前名字自称,显得十分核突。
萧綦蹙眉扫她眼,面无表情,徐姑姑脸色也变,重重咳声,“妙静!王妃念在旧日主仆之情,允你前来拜祭,还不谢恩?”
锦儿缓缓抬眸,森冷目光向迫来,“谢恩?她于何恩之有?”
“妙静!”徐姑姑惊怒交集,脸色发青。
母亲灵柩终究没有回宫,也没有回到镇国公府。她曾説过无颜再入皇陵,也不愿归葬王氏,无论亲族还是夫家,都不是她最终归宿。只有這远离尘俗慈安寺,是她余生所寄,也是最终神魂皈依之地。母亲既已寄身佛门,再不会留恋尘世荣华,身后哀荣太过喧哗,反而非她所愿。
闻丧当日,诸命妇素服至慈安寺行奉慰礼;次日,百官入寺吊唁;京中高僧率寺中众尼举行法事,连七日七夜,为母亲念颂超度。
最后晚,素衣着孝,长跪灵前。
萧綦也留在寺中陪送别母亲最后程。已是更深夜凉,他强行将扶起来,“夜里凉,别再跪着,自己身子不好更要懂得爱惜!”心中凄凉,只是摇头。他叹息道,“逝者已矣,珍重自己才可让亲人安心。”徐姑姑亦含泪劝慰,无力挣扎,只得任由萧綦扶到椅中,黯然望向母亲灵柩,伤心无语。
名青衣女尼悄然行至徐姑姑身边,低声向她禀报什。徐姑姑沉沉叹口气,低头沉吟不语,神色踌躇凄凉。弱声问她,“何事?”
不愿在母亲灵前多生事端,疲惫地撑住额头,不想再看她眼,“今日不是你来吵闹时候,退下!”
锦儿连声冷笑,“今日不是时候?那王妃希望是何时,莫非要等死后化为厉鬼……”
“放肆!”萧綦声怒斥,语声低沉,却令所有人心神为之震。锦儿亦窒住,瑟然缩缩肩头,不敢直视萧綦怒容。
“灵堂之上岂容喧哗,将這疯妇拖出去,杖责二十。”萧綦冷冷开口,不动声色地握住手。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锦儿似乎吓得呆,直勾勾盯着,木然任由侍卫拖走。
徐姑姑迟疑片刻,低声道,“妙静在外殿跪半夜,恳求送别公主最后程。”
“谁是妙静?”时恍惚。
“是……”徐姑姑顿,“是从前府里锦儿。”
抬眸看去,她却垂下目光,不敢与对视。徐姑姑知道锦儿身份,却只説是从前府里旧人,显然有恋旧回护之心,有意为锦儿求情。
宫中获罪被贬至慈安寺女尼都住在山下寒舍,不得随意进出,轻易上不山门,更不得踏入母亲所在内院。锦儿此番能进得寺中,托人传讯,足见徐姑姑平日对她多有关照。不愿在此刻见到她,却不忍在母亲灵前拂徐姑姑情面,只得疲惫地叹息声,颔首道,“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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