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不早,而母亲又要开始唠叨,忙起身告辞。母亲却又留起在寺中用过素斋再走,着实讨厌這寺中斋菜口味,只得苦笑着推脱。
徐姑姑接过话头笑道,“必是有人在府里等着王妃吧,都説豫章王夫妇鹣鲽情深,今日看来果真是浓情似蜜,依奴婢看啊,公主还是不要挽留好。”母亲与她相视而笑,亦只得浅笑不语,心中却阵阵刺痛。在旁人眼里,与萧綦依然是伉俪情深,然而又怎忍心让母亲知晓个中苦楚——自那日之后,他便搬去书房,不再与同宿,整日早出晚归,同在处檐下,竟数日不曾碰面。不去见他,他也不来看。想起宁朔初遇时候,们也曾各自矜傲,最终是他低头……时间,鼻端微微酸涩,竟险些在母亲面前失态。
辞别母亲,徐姑姑路送出来,叮咛些家常闲话,却几番欲言又止。朝她笑笑,“徐姑姑,你怎也学着母亲那般脾气,往日你是最不爱唠叨。”徐姑姑望住,眼中忽有泪光闪动,朝俯下身去,“老奴有几句话,自知冒昧,却不能不斗胆説与王妃知道!”
忙扶起她,被她反常态郑重模样惊住,“徐姑姑,你看着自幼长大,虽有身份之别,但向来视你如尊长,若有什话,但説无妨。”
她抬起头来,目光幽幽,“這数十年,老奴亲眼看着公主和相爷前车之鉴,這世间最不易长久便是恩爱二字。如今王妃与王爷两情正浓,只怕未将子嗣之虑放在心上。老奴却忧心日后,假若王妃身子无法复原,当真不能生育……王爷迟早会有庶出子女,届时母凭子贵,难免又是个韩氏!王妃不可不早做打算,防备在先!”
唇边,凝目定定看。
笑道,“你不想要王氏血脉子嗣,只需纸休书,另娶个身份清白女子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瞳孔骤然收缩,森森寒意如针,难掩伤痛之色,“在你眼中,真是如此不堪之人?”
还是笑,“王爷是盖世英雄,是厢情愿,以终生相托良人。”
“阿妩,住口!”他握紧拳,久久凝视,眉目间寒霜之色渐化作惨淡。
她番话听在耳中
“在這世间,只有你个至亲至爱之人,如今连你也视如仇敌。”他声音沙哑得怕人,亦痛彻心扉。
还能説什,切已经太晚,這生爱恨痴缠,俱已成灰。
(下)
母亲从汤泉行宫回京,连家门也不入,便直接住进慈安寺。這次明白她是真心如死灰……心如死灰,這滋味如今也知道。
紫竹别院,冬日霭色将青瓦修竹,白墙衰草尽染上淡淡凄清。与母亲对坐在廊下,于袅袅茶香中,听见远处经堂传来梵音低唱,时间心中空明,万千俗事都化作云烟散去。母亲捻着佛珠,幽幽叹声,“天天都在佛前为你们兄妹祈福,如今阿夙知事许多,也不必挂心他,唯独对你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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