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干要骗你。”
“你不是批发商宠爱独生女吗?独生女是富于幻想。”
“敢情,是受到宠爱。现在就是弃儿也不碍事……”
“有什证据说你是弃儿?”
“证据?店铺橙色格子门就是证据。古老格子门对最解不过。”千重子声音越发迷人。“记得刚上中学时候,妈妈把找去告诉:‘千重子,你不是亲生女儿。们抢到个招人喜欢婴儿,就溜烟似地坐车逃跑。’可是,抢婴儿地点,爸妈有时不经心,说法不致。个说是在赏夜樱祇园里,个则说是在鸭川河滩上……他们准以为说是被扔在店铺门前弃儿,太可怜,所以才编出这套……”
“请别碰这个弃儿。”
“说过,上帝孩子——人,都是弃儿嘛……”真稍稍加强语气说。
“别说得那玄妙啦。不是上帝弃儿,而是被生身父母遗弃孩儿。”
“……”
“是被扔到店铺橙色格子门前弃儿吧?”
她真。真走到她身旁。
“真,是个弃儿哩!”千重子突然冒出句。
“弃儿?……”
“嗯,是弃儿。”
真迷惑不解,“弃儿”这句话真正含意是什呢?
“噢?那,你知道你生身父母是谁吗?”
“养父母既然那疼爱,就不想找生身父母。他们大概早已成仇野[仇野是京都嵯峨爱宕山麓墓地。]附近无人凭吊游魂吧?石碑都已经破旧不堪……”
春天,西山柔和暮色,几乎把京都半边天染上层淡淡霞光。
真不信千重子是个弃儿,更无法相信她是捡来。千重子家,坐落在古老批发商店街,只需在附近打听,很快就能解底细。可是,真眼下压根儿就不想去调查。他有点迷惑,很想解千重子为什要在此时此地作这番表白。
然而,邀真来清水寺,难道就是为作这番表白?千重子声音更加纯真、
“瞎说!”
“是真。这种事告诉你也无济于事,不过……”
“……”
“呀,从清水寺这儿眺望京城苍茫暮色,不由得想到:真是在京都出生吗?”
“瞧你都说些什呀,你脑筋有点怪哩……”
“弃儿?”真喃喃自语。“千重子,你也会觉得你自己是弃儿吗?要是千重子是弃儿,这号人也是弃儿啦,精神上……也许凡人都是弃儿,因为出生本身仿佛就是上帝把你遗弃到这个人世间来嘛。”
真直勾勾地望着千重子侧脸,脸上若有若无地染上霞彩,恐怕这就是春天给人点淡淡忧愁吧。
“所以,人仅仅是上帝儿子,先遗弃再来拯救……”真说。
然而,千重子似乎没有听进去,她只顾俯瞰灯光璀璨京城,没有回头瞧真眼。
真感到千重子有种不可名状哀愁,他正要把手搭在她肩上,千重子却躲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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