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宫怔怔捧着碟子,少商已经开始吃自己那四分之熊掌,吃津津有味,仿佛刚才那番语带悲凉之话根本不是她说。
少商吃会儿,忽抬头对他道:“这话你可别传出去,回头又要挨阿母训斥。”
程少宫梦醒般,连声道:“咱们话,绝不说出去。要知道,咱们可是道在母腹中待上九个月。除父母,便是手足中,也是咱俩最亲!”
少商眉开眼笑,看在蜜饯和熊掌份上,决定信任这浓眉大眼初中生。不过嘛,许多年后,她恨不能自打几个耳光……
当日夜里,程始夫妇居处中,左右立着两盏半人高连枝兽脂铜灯,照得漆木地板色如墨玉般光亮。脸心虚程少宫跪坐在父母跟前,赶紧将白日里幼妹话挑要紧复述遍,心道倘若少商在此,定破口大骂自己!
算是咱家高攀。不过,大母还觉得三叔母配不上三叔父。”
少商嗤之以鼻:“算吧,难道寻个天仙美人配给三叔父,大母就高兴啦。何况……”她讥诮笑,“大母自己难道就和大父配得很。”
程少宫看着妹妹,恍然道:“少商,你似乎对大母并无敬意呀。”
少商手持匕,手持箸,慢慢拆解那半只熊掌:“你看看二叔。”
程少宫不解,转头看去,只见程承沉默不语,始终低头盏接着盏饮酒,周身冷落孤僻;若非程始还时不时与他招呼说话,几乎就算喝闷酒。尾席程姎也是般低头闷坐,偶尔轻声劝父亲少饮些酒浆——程少宫这才想起来,今日从程止回府起,程母几乎就当没看见到这个儿子般,再没句话和程承说过。
夫妻二人听罢,神色迥异。
程始抚须,叹道:“嫋嫋重情义哪,这些年她二叔父受罪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说着眼眶都湿润,“这家里,还是有人惦记二弟吃苦!”
萧夫人却皱眉道:“孺子无知,怎可非议长
“听青姨母说,二叔父腿是为家里跛。”少商脸上笑眯眯,眼神却很冷漠,继续分割熊掌,“他埋没自己十余年,也是为着家里。阿父和三叔父在外,都城里不能没有人,哪怕做个耳目传消息快些也是要。可他为家中所做切,大母可有半分怜惜?”
程少宫喉头‘咕’声,说不出话来。
“都道世人势利,谁知,做父母对孩子们也势利。大母倚重阿父,喜爱三叔父,这十年来却对二叔父不闻不问,”
小女孩声音很甜,话却像手中那银匕样利,“她明明知道二叔母在欺凌二叔父,以她威势,狠狠压下二叔母又有何难?可她不,她只顾着自己日子舒服,其他便全然不管。二叔母能讨她高兴,能帮着她做这做那,是以二叔父苦楚她就当看不见。”
少商放下匕箸,将分割好熊掌分出半又端回给程少宫:“人皆有长短,做父母,对子女如果也要以势取人,以貌取人,那做小辈为何要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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