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哭得老泪纵横,踉跄着作势要起来:“…难道非要爹给你跪下!求你,别叫爹死后,没脸去见你娘…”
大哥终于熬不住,哭着答应。
第二日,姐姐离开京城,随夫婿远行就藩,此生,她再没回过京城,以后是好是坏,只能靠她自己挺着脊梁撑着。
同日,行婆子媳妇半夜将小姨捆绑着挪出沈府,直接送入家庙,严厉看管。
皇后姑姑知道后,特意将公主嫂嫂宣进宫说通,公主红着眼眶回来,哥哥红着眼眶过去,两人慢慢软和关系。几个月后,公主嫂嫂有身孕。
着世子就藩,临走前,爹爹特意把们兄妹三个叫到处吃饭。
几巡酒后,素来刚毅铁骨爹爹哭,对哥哥从来不假辞色爹爹忽地哭。
大哥立刻慌手脚。
爹对大哥道:“…就当做爹求你,把邹姨娘送走吧。你和公主不能再这样下去…公主不是寻常媳妇,她如今满腹怨气,自己没有嫡子,也不肯认庶出。到时候,这爵位……”
和姐姐都听懂,姐姐也哭,跟着劝道:“哥哥你就听爹这次罢,小姨…小姨她,不是好人…没安好心。”
爹爹总算松口气。继母依旧纹丝不动,好像这出出悲喜剧,跟她全然没关系。
事实上,觉得继母挺不容易,那好家世,却年轻轻做填房,继子还是大哥那样不靠谱,连面子功夫都做不好,略柔弱些,早愁死。结果她还能黑夜指挥侍卫杀贼,握剑时杀气腾腾,又威风,又精神,比那只会瑟瑟发抖小姨和哥哥姐姐强多。
继母其实并不很擅长管家,也完全不热衷,她向往是,安耽清净诗意生活,偏偏她儿女全都活蹦乱跳,每天从早到晚,她院里没刻得闲。
每每她查完功课,手捧杯清茗,刚在里屋坐下,想描两笔清隽山水,或赋几句诗,这时——
大毛在正间偷拿爹宝剑顽,爹不敢硬夺,只能大喊‘桂芬你还不快来’,小毛在梢间用墨汁把金珠糊成花猫,
滴眼泪也没有,只道:“大皇子表哥迟早要继位,哥哥你再这犟下去,冷落公主嫂嫂,不用等没有嫡子那日,爹爹百年后,这爵位直接没你份儿,到时候你这驸马爷,就是只能依附着公主嫂嫂过活。”
其实两位皇子表哥蛮敬重爹爹,但爹爹儿子又不是只有哥哥个,哪个表弟都是爹爹儿子。谁承爵位,对倒没什差别,只是看爹爹实在可怜。
爹爹很痛苦,他真很喜欢继母生几个弟弟,每日都更加喜欢些,可午夜梦回,他心口上始终压着们死去娘。进又不得,退又不得,生生熬出两鬓霜花。
他只是个普通男人,既没那坚贞,也没那凉薄。
他当然对娘情深意重,但架不住岁月侵蚀,后妻幼子日日在身边。他只能趁自己心志尚坚定之时,替大哥把能做都做,把能给都给,成全那份多年前许诺下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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