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二年正月底,皖东,浙西,苏南及苏西几处山匪成患,常劫掠逃难百姓,攻掠防备松懈城镇,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兼之流民无处可去,遂落草为寇者甚众。
长梧和干热血将士几次请命,希领卫所兵营出城剿匪,俱被金陵知府和都指挥使压回去,如今外面刀兵四起,金陵紧守城门还来不及,哪里敢开城剿匪?!
长梧几次请命都被驳回,气急之下告假回家。
“跟你说多少次,不要与上峰横眉毛竖眼睛,收收性子!官场不好混!”盛维担心儿子与上司闹僵,劈头就说儿子顿。
“爹!怎会如此?!兄弟们都拍桌子摔酒杯谏言胡指挥使大人,就没说什!”长梧梗着脖子,脸色涨通红:“就是因为如此,才告假回家!不然哪有脸见兄弟们!”
信,家里渐好,大哥二哥都讨媳妇,弟弟在念书,爹娘还说等光景好就赎出去,说不用,在这儿好着呢,个月有二三钱银子,比爹爹哥哥都赚多,都攒下带回家去,好多置些田地。”
明兰直静静听着她们说话,这时忍不住问句:“你家里宁肯卖你都不肯卖地,你不怨他们吗?”
秦桑笑脸微微发红:“怪过阵子,后来就想开,有地有爹爹有哥哥,便有指望,娘也是千打听万打听后,才卖;命好,能进到咱们府来,不打不骂,还福气服侍姑娘,这许多年来,吃好穿好,姐姐妹妹们都和好,有什好埋怨。”
明兰不禁怔怔,秦桑在暮苍斋里不算得用,模样性情都只是平平,既没燕草周到仔细,也没绿枝爽利能干,因此月钱和赏赐也排在后头,可听她语气,却对生活万分知足,说起家里时,更是片眷恋留恋;这般温厚老实人品,便是十分难得。
明兰第次见识到底层老百姓善良诚恳,他们就像脚底泥土样,卑微,却实在,明兰心里喜欢,便笑道:“若你家里真光景好,不用拿银子来赎,放你出去便是,想必你爹娘连姑爷都给你说好,到时候再陪你份嫁妆!”
明兰在旁安慰道:“二哥哥别着急,你
秦桑脸红成朵胭脂色,跺着脚羞恼道:“姑娘!这话你也能混说,告诉房妈妈去!”
笑声终于吹散阴霾,明兰禀过老太太后,把自己平时存私房钱拿出四分之三来,小丫头们也凑些零碎银子,全买米粮棉被去周济那些流民。
“这些年攒钱都没,这下心里舒服?难不成差你这份,外头就不会冻死人?”盛老太太似笑非笑看着明兰。
明兰认真点点头:“孙女知道是杯水车薪,但尽所能,做能做,也便如此;听梧二哥哥说,待到开春后,官府会统安排他们,愿回原籍回去,没处可回便去开荒垦地,落地生根,只望他们能熬过这冬罢。”
老太太搂着小孙女,面露微笑,轻叹道:“小傻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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