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敞门,只留下股子冰冷穿堂风,门外,夜色渐退,天光缓缓泛青,水面尽处透着抹微弱浅红光泽,和灰暗云彩交糅起来,杂成斑驳浅彩。
明兰站在当地,久久无语。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要命毛病,从小出生成长平淡简单,天生胆小安耽,可腔子里偏又藏小撮热血,也想见义勇为把,也想拔刀相助充回英雄。
所以她才会吃饱撑着去支边,所以才会狗拿耗子去替嫣然出头,所以才会不知死活留在船上善后,做出种种烂尾白痴事来。
姚爸爸曾护短安慰女儿:不犯错误人生不是人生,没有遗憾回忆没多大意思,漫长生中,随着自己性子做些无伤大雅傻事,其实很有意义。
下:“你变倒快。”明兰直言道:“以前二表叔依仗是宁远侯府,受之以惠,自要遵从侯府规矩来,可如今二表叔切都是自己挣来,自可娶心爱女子,又何必受人掣肘呢?”
顾廷烨神情冷峻,依旧缓缓摇头,明兰兴味凝视着他,心里浮出几丝讽刺:
——这个男人,表面上再怎张扬叛逆,骨子里依旧是个王孙公子,这种与生俱来骄傲和尊贵早已刻进他血管里,个贱籍戏子出身女子,他愿意宠爱,愿意包养,却还是不愿托付中馈,他还是希望娶个门当户对淑女,找个淑雅娴静妻子,能识大体,能相夫教子,能拿得出手。
明兰心里觉得有趣,凉凉道:“二表叔,您虽瞧着身反骨,满京城里最瞧不上世俗规矩,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最规矩不过。”——他倒是始终头脑清醒,不似别公子哥儿,被迷昏头,就什都不管不顾。
顾廷烨抬眼,只见明兰眼中隐露讽刺,他微微眯眼睛,还未等明兰再度开口,他便干脆抬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直言道:“不必说,曼娘心术已坏。”
明兰颓丧低头:老爹呀,她都因公殉职,那还算是小傻事吗;下次再犯错还不知道怎样呢,还是都改
电光火石间,明兰脑中闪,脱口而出道:“莫非余家二姐姐死与她有干?”
话说完,她立刻后悔,忙不迭掩住自己嘴,在法院工作就是这个不好,时时处处从人家话里寻找疑点和破绽,经找到便立刻提出来;人家阴私如何可以乱说。
顾廷烨声音冰冷像明兰适才泡过江水,直冻透四肢,他威严逼视着明兰,字句道:“你再这般不知死活,迟早送小命!”明兰低着头,闷闷道歉:“对不住。”
顾廷烨起身而立,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回头来瞧着明兰。
“也奉送你句。”顾廷烨语带戏谑,冷笑道:“你举动虽瞧着再规矩不过,其实骨子里却嗤之以鼻,平日还能装似模似样,可有变故,立时便露马脚!只盼着你能装辈子,莫教人揭穿!”说完,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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