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与郡主是少年夫妻,虽平日也有口角争执,如今见妻子这般无助也不禁心软,好声好气劝道:“六王妃母女胆敢如此妄为,便可想六王爷在藩地恶行,圣上恼怒,便夺他郡王位,只是闲散宗室,若不是瞧着三王妃孤苦无后,连那嗣子也要并褫。小荣妃和淑妃自尽,四王爷赐死后儿女均贬为庶人,唉……十年争斗,朝皆成空,京里受牵连王爵世族何其多,幸得圣上英明,对岳父和府多有抚恤,咱们…也当看开些。”
“并非为此伤悲。”平宁郡主轻拭泪珠,摇头道:“是打宫里长大,知道那里面门道,圣上虽依旧厚待咱们,可他那身子是过日少日。不论是非如何,咱们总是牵进
早春二月,冬积雪渐渐化去,地上个硕大银鎏金字双寿双耳鼎炉却还燃着银丝细炭,烘屋里暖洋洋,床头莲花梨木小翘几上摆放三四个盛汤药碗盏,色浮纹美人绘粉彩石青宫窑瓷,床边放着滑搭着玄色豹纹毛皮椅袱太师椅,上头坐个锦衣华服中年男子,神情温和,颌下蓄短须。
“…衡儿进去都天夜,也不知他考如何?”床内传来女声。
齐大人道:“衡儿这回是下苦功夫,这几个月他日夜伏案苦读,必能博个功名回来,你也莫要再忧心儿子,好好调理身子才是要紧;这冬你便没断过汤药,因你病着,连年也没好好过。”
平宁郡主靠在个金丝攒牡丹厚锦靠枕上,面色泛黄,颧骨峭立,脸憔悴,全不见往日神采飞扬,只病恹恹道:“衡儿是在怨。”
“你别多心,母子俩哪有隔夜仇。”齐大人劝慰道:“年前那场乱子,各部死伤着实不少,翰林院和内阁因挨着宫里近,几乎空大半,圣上这才于今年初加开恩科,衡儿日夜苦读,想考个功名回来,也是正理。”
平宁郡主幽幽叹气道:“你莫哄,衡儿在京里数数二品貌才学,到哪儿都是众人捧着,如今成个鳏夫不说,还平白无故被人指指点点笑话,说起来都是不是!”
齐大人不语,心里想着,其实妻子也不算错,她宝是押对,不过运气太背。
平宁郡主红双目,哽咽道:“荣家姑娘出事时,已隐隐觉着不对,可那时…已骑虎难下,县主过门后也不喜,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实非家门之福,可还是逼着衡儿去亲近她!可……纵然如此,也没想她会那般惨死!”
说着,平宁郡主嘤嘤哭起来,齐大人也无法,只轻轻拍着妻子手,郡主拿帕子在脸上掩着,低低道:“这几月,常梦见荣显闯宫那日情形,那伙乱兵满脸杀气,剑尖还淌着血,宫娥们哭叫着往里头挤,六王妃和县主当着面被拖走……”平宁郡主目光中掩饰不住惊恐之色,惶惑道:“这才知道,这桩大好亲事后头,竟背着几条人命!”
她伏到丈夫身边,忍不住泪珠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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