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阵眩晕,可皮皮脸虽然遮在几层阴影里,却更加分明。他腮上生着横肉,下巴上微微凹下去地方像是片乌青。他两条剑眉中间已经夹杂些许白色,但大头颅上却仍是硬如马鬃黑发。他棕色眼睛向带着愉悦,此刻却冷酷无情。
“还以为你爱过呢,”娜莱内说,“你怎能这样威胁?”她呜呜地哭起
。年挣个二十万不成问题。们共同抚养孩子好。”
娜莱内说:“讨厌拉斯维加斯,直讨厌。拿到教育学文凭,在萨克拉门托找份工作。已经安排孩子们在那边入学。”
直到这个时候皮皮才意识到她是个对手,她很危险。这对他来说太陌生。在他理解范围里,女人和危险就不沾边。老婆、情妇、姑姑婶婶、朋友妻子,就连唐女儿萝塞·玛丽耶都不会带来危险。皮皮生活世界里,女人从来就不是敌人。他突然觉得怒不可遏,这种力量涌动只在对付男人时候才有过。
所以,他说:“可不会去萨克拉门托看孩子。”有人无视他热情、拒绝他友好时,他就会恼怒。谁想不买皮皮·德·莱纳账,谁就是找死。既然决定要对抗,就要战斗到最后。但是他再次诧异:他妻子这是早就计划好。
“你不是说你看清真面目吗?”皮皮说,“那就给小心点儿。不管你搬到萨克拉门托,还是随便去哪儿。两个孩子你只能带个,另个跟着。”
娜莱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就让法庭决定吧。”她说,“觉得你应该请个律师跟律师谈谈。”看到他那张惊讶脸,她都快忍不住乐出来。
“你连律师都找?”皮皮问,“你拿法律吓唬?”他放声大笑。他笑得得意忘形,几乎要歇斯底里。
真奇怪。十二年来,这个男人都是个温顺情人,渴望她肉体、不让残酷世界伤害她,而现在却变成个危险可怕野兽。这刻她终于明白,为什别男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为什大家都惧怕他。现在,他那鄙陋魅力再也没法让人卸下心防。奇怪,她并不怎害怕,却只是感到伤心,因为他对她爱竟然消散得如此之快。不管怎说,十二年来,他们彼此拥抱、同欢笑、起跳舞,共同抚育孩子。对于她付出,他表示过感激。可是现在切都物是人非。
皮皮冷冰冰地说:“你怎决定不管。法官怎决定也不管。你讲道理,也讲道理。你不让步,就什也没有。”
她第次对曾经爱过切感到畏惧:他健壮躯体、宽大双手、粗犷五官轮廓——别人都觉得凶悍,她却直认为这是男人味。结婚以来,他始终彬彬有礼得不像个丈夫,从没对她大声说过话,从没开过让她难堪玩笑,她超支时候他也从不生气。而且他确实是个好父亲,只有孩子们对母亲不恭敬时候,才会对他们显得粗,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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