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渊文风论述精密,承转严丝合缝,而且不累赘用词,特色还是非常强烈,所以王阳明看就觉得似曾相识。
“此作旨趣虽无甚奇特,胜在语论卓有根据,气颇平顺,故录之。”这是王阳明对王渊第篇四书文评语。
而温仁和评语则是:“认理真而措词不拘不泛,论据详而主旨吻合传注,行文周密而次第转承无隙,此题作者当为道学精深之辈也。”
仅看温仁和评语,似乎王渊已经成为儒学大师,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只要温仁和看好卷子,评语全都这样夸赞,他总能找出文章精妙之处。
温仁和,字民怀,四川华阳人,此时为翰林院编修。他比王阳明年轻几岁,比王阳明晚届中进士,官职也没王阳明那大,所以这房自然是王阳明为主。
朱卷呈上,王阳明与温仁和抽签分卷,批阅完毕之后再把取中卷子交给对方重复阅卷。
两人给出评语很有意思,就拿士子毛宪试卷为例——
王阳明评价是:“经义贵平正,此作虽无甚奇特,取其平正而已,录之。”
温仁和评价是:“讲两如字,回护掩印,明白简当,读之足以起人仁孝之心。”
作为本次会试同考官,王阳明已经住进贡院好几天。
在他被确定为考官那刻,就必须立即前往贡院,不得中途回家,不得中途拜访。而提调官、监试官还要挂锁,只许进、不许出,此为“锁院”,是为防止考官串通考生作弊。
直至确定进士榜单之后,王阳明才能离开贡院,他大概要在此处住半个多月。
这几天,王阳明被烦透,因为宴会太多。
主考官、同考官到齐之后,贡院要举行宴会。出题时候,也要举行宴会。考完第场,还要举行宴会。
似乎没有文章能入王阳明法眼,每次都评价为“气颇平顺”、“取其平正”,偶尔还加个“无甚奇特”、“无甚出彩”。他对进士文章要求也不高,能写得平顺,把道理讲通就可以。
而温仁和总是能找出文章亮点,夸耀赞叹番,跟王阳明批阅风格正好相反。
大概在第场考完隔日下午,王阳明终于批阅到王渊卷子。
只看到第篇四书文,王阳明就想起自己在贵州弟子,风格实在太相似。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因为朝廷对会试文章有规定,必须写得朴实简洁,不得用生僻字、不得卖花俏,所以大家写出来都差不多。
历史上,严嵩担任正德十二年会试同考官,在《南省记》中如此叙述:“出帘宴,出题宴,五日大宴,三日小宴。”
本来出题、阅卷就时间紧迫,考官们居然还喝得醉醺醺。
王阳明只在出题宴时喝场,随即就直咳嗽(装)。旧友知他有肺病,也不敢多劝,终于逃过喝酒苦差事。
第场考完之后,誊抄好朱卷就要送来批阅。
王阳明与温仁和属于《礼记》房考官,批改全是本经为《礼记》之举人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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