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则几个月给来封信,信里总是先说,北来、西来切都顺遂,勿念。然后就说自己事情。说她和王双喜又结婚,过段时间又和说,离婚。然后再和说,她攒路费够,下个月就回来。过段时间又说,她还是等北来、西来起回来……然后依然迟迟没有回来。
百花已经出落成个花样姑娘。在担子快挑不动百花时,村长帮找来木匠给她打双拐杖。百花不用拐杖大概就走个几百米,如今拄上拐杖,还可以再走个几百米。
他那时候哭得像个孩子,还直说对不起。
他说:只想去看看自己从哪儿来。
说:你不要哭啊,这大人,还是什爵呢。
说:你没有对不起,你认是阿娘,就是阿娘。
但哪想,那却是他最后次叫阿娘——他不仅没有很快回来,而且从此再没回来。
要入土为安,要向天开枪
辈子说起来很长,其实,真不经算。
你外婆是陪她从头走到尾,就差肚子里怀她那程。
但那两个儿子,你那两个舅公,掰着指头数又数,陪他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就几十年吧。
后来偷偷在想,这些孩子算孩子吗?到要死,命运那家伙会不会不认,依然说无子无孙无儿送终?
杨万流走后,北来和西来在马来西亚真实情况,还是你太姨回来之后才告诉。
那几年,北来、西来依然每个月来信,信里就说,北来去杨万流养殖场工作,西来还在读书。又说,西来也不读书,也去养殖场工作。然后说,北来、西来觉得自己岁数大,自己出来找房子住。然后说,北来、西来不在杨万流养殖场工作,北来去码头当搬运工,西来跑去家货运公司帮人算账……
他们每次都说:们很好,勿念。知道,他们不好。自己孩子过得好不好,阿母都是知道。
所以每次都请人帮回信,回信都说:阿母想你们,阿母希望你们回来。
他们每次都回:们过段时间就回来。
你大舅公北来越老心越大,后来五六十岁,哪件事情惹他不开心,还会㨃句:你就没当是亲生。说完还要委屈巴巴地看着,等着哄他下。
你二舅公西来心细,他应该早琢磨到心里想什。送他去找他生母时候,车本来已经开,他特意让车往后倒,摇下车窗,探出头,喊:阿娘啊。
回:哎。
他说:阿娘啊,你千万记得,只有你这个阿娘。
当时你二舅公都已经快五十岁人,西装革履,头发锃亮锃亮,又和刚来找时候样,还刚被马来西亚封什爵。当时不理解那个爵是什东西,不理解他为什领完那个什爵就突然飞回来看,不理解他那天晚上为什要像小时候样在房里打地铺,还不理解他为什第二天马上要坐飞机去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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