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七苦笑下:“真有那天,必然说话算数。”
在天下太平风调雨顺那个时候,活着离开京城,功成身退——这是他转世托生到这里,十年来所谋划唯件事,招不慎,断送便不单是自己这条不值钱命,哪是那容易事呢?
不过不忍心见他这样想不开,又不愿意说瞎话哄他。
却够乌溪欢喜地忘自己是谁,那日离开王府,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飘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热起来,赫连沛病忽然有起色,竟熬过来,慢慢地要痊愈,又过个月,不但脸色红润起来,药也停,还能人模狗样地上朝。
,轻轻拨动下,便痛不欲生感觉。
而经年累月,心如结茧,便再没有那样耗尽灵魂似情意,曾经沧海难为水。
拟把疏狂图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神色忽然唤起景七多年来埋葬在心底古旧记忆,想起自己那三十二载催心挠肝似年月,几百年奈何桥头坐等痴心。痴心累人多深,世上在没有谁比他更明白,景七低低地叹口气:“乌溪,不要这样,何苦呢?”
众人这回蠢蠢欲动心又放回肚子里,最盼着他去见先帝赫连钊却有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只觉得自己老父不识相,老也不死,番期盼都落空,看谁都不顺眼起来,连新纳最喜欢小妾都叫他逮着机会,发通火,吓得流出个两个月胎儿,越发觉得自己倒霉起来。
赫连沛又活过来,觉得是天佑自己,颇为得意,又想起病之前没结事,在朝堂上看见蒋征,就不喜,于是寻个错处,将蒋征贬出京,叫他到靠近南疆个边陲小镇上当个芝麻绿豆样小官,算是看在他任劳任怨地干这多年份上,格外恩典。
那地方气候最是阴潮,蒋征已经五十多岁人,连番惊吓,身体越发不行,这路遥马寒,蛮荒毒瘴之地,估计还不等走到,便叫他蹬腿去,皇上这是变着法地要他命,发配他全家。
蒋征无法,却也只得谢恩。
别人不觉得怎样,倒是梁九霄心里挺难受,他喜欢蒋雪那古灵精怪小姑娘,还知
三百年前,周子舒也在个深夜里,皱着眉,对他自己说过:“北渊,你这样是何苦呢?”
个中滋味,旁观者不清,万般心绪,人间无处安放,不足为人道哉。
三百年前自己突然和三百年后眼前人重叠在起,景七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道:“若是……若是能活到你回南疆那天,若是那时候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若是能活着离开京城,便去你那借住些年,倒也无妨。”
乌溪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每个字都明白,连在起却不知道什意思样,半晌,才颤声道:“你……你这是……你这是答应……”
他只觉得颗心要从心口飞出来似,将景七袖子捏得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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