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号、垫付诊金都是他在操办,直到把人送进急诊,郭长城又看见沈巍在楼道里打电话跟同事询问李茜情况和家人联系方式。
尽管沈巍语气直不紧不慢、彬彬有礼,郭长城还是听出问题。沈巍和李茜父亲通电话时候,他总是句话说到半就戛然而止,似乎着在被对方打断,片刻后,沈巍就有些无奈地放下电话,捏捏鼻梁,又打另通电话。
连几通电话都是这样。
郭长城冷眼旁观,觉得沈巍不像是通知家长学生病情,其艰难程度简直像是在上访——那头亲爹亲妈,姑姨娘舅,个个跟踢皮球似互相推诿,最后也没有个人说要来看看。
连郭长城都听出几分火气,心想,这真他妈。
学,有时候成绩好,她就对笑,成绩下降,她就绷着脸看着叹气,直到上大学。”
郭长城模样就像棵被霜打茄子,沈巍忍不住摸摸他头。
郭长城羞涩地对他笑笑,笑容稍纵即逝:“拿录取通知书比别人都晚些……第三批嘛,已经都拖到九月份,那天晚上最后次见她,她跟说‘你成人,奶奶放心,就走’,问她要去哪,她只是摇摇头,说是去死人该去地方,活人就不要打听,然后这些年,再也没有梦见过她,回都没有,大伯说她是投胎去。”
李茜眼泪像断线珠子似,没声没息地往下滚。
“意思就是……”郭长城笨拙地抓抓头发,难得因为身有同感,叫他说这长段话,他几乎都要佩服起自己来,“哎,同学,你别哭,奶奶刚没时候,也觉得天都塌,觉得以后没法孝顺她,还读什书,努力干什呢?当时愿意拿寿命换她,可是……唉,还是不会说话,意思就是说,你不要伤心,去世亲人都在看着们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里就是这样,沈巍也没别办法,挂电话,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皱眉。
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长袖衬衫袖子扣得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李茜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哭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手脚都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沈巍赶紧出去叫校医,郭长城还从没见过个人能伤心成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边。
校医平时只开感冒药或者止泻药,没有给人打镇定剂工作经验,看这样子,立刻大笔挥:“转二院啊!”
郭长城只好跟着沈巍起把李茜带出校医院,送去医院,坐在沈巍车上,按着个奄奄息陌生姑娘,郭长城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龙城大学,越发觉得,工作这玩意,可真是糟糕透。
沈巍既不是李茜导师,也不是她辅导员,更不是年级思政,作为门选修课任课老师,他实在是已经认真负责到仁至义尽地步,至少郭长城就从没从他们那小破学校见过这样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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