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看他眼,比划道:“西洋人擅长趁虚而入,这次却选个并不算好时机,说明他们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强弩之末,顾帅统领四境尚且游刃有余,何况如今个两江战场?旦铁轨建成,大批人与物都能日往来江北京城,以军如今紫流金储备,倘若运气好,说不定两年之内真能将失地彻底收复,殿下何须忧心?”
道理听起来都对,长庚自己也知道,可他就是莫名觉得心里难受。
“小曹在杜公那吧?”长庚低声道,“那离两江应该不远,替过去看看他……要等会写封手书,让小曹在军中领个职吧,他那神鬼莫测易容手段,在杜公身边除跑腿也没别用处,不如去前线。”
然点点头,又比划:“殿下不想让顾帅回京,这不也正好是个机会吗?”
顾昀是雁王根软肋,而这根软肋从未受过什攻击,是因为战乱当前,没有人动得顾昀——李丰虽然平庸,却并未昏聩到第二次自毁长城引来兵临城下地步。看起来腥风血雨步步惊心战场,其实对顾昀而言,未必不是种保护。
以为他有什急事,连忙备马让路,让他骑绝尘而去。
他去护国寺禅院,此间山寺寂寂,门扉四掩,秋风扫过树叶四下翻腾,唯有门口盏风灯肃然而立,火光微微有点凌乱,四处藏着股悠然暗生檀香余味。
然和尚本来已经睡下,长庚闯进去时候,卷进来风桌上经文吹得到处都是。然大师吃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裹着身寒风雁王。
长庚眼底略带点红痕,屁股坐下,问道:“茶,有吗?”
然披上僧衣,从破旧木头柜子里翻出把包在纸包里苦丁,烧起开水。
长庚皱着眉把杯苦丁茶饮尽,喃喃道:“人人都以他为倚仗,谁会心疼他身伤病?有时候想起来,实在是……”
他说到这里,不经意地碰到那哑和尚有点悲悯眼神,顿时克制地低低头,笑道:“又说多,该多配点安神散。”
然和尚看出他只
虽然破屋漏风,杯碗缺口,但和尚烧水沏茶席动作不徐不疾,悄无声息,并不跟他有任何眼神接触,白气氤氲而起,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轰鸣火机钢甲,很快在低矮屋顶上凝结成水珠,顺着屋顶上特殊梁柱缓缓地滑到尾部,落在悬挂小钵中,清越地“滴答”声。
长庚目光顺着水汽到水滴过程走圈,从破旧陶罐起,最后落在僧舍房顶角落里挂圈掉漆皮小钵上。长庚轻轻地吐出口气,焦躁如沸水心缓缓沉下来。
然和尚用开水泡杯苦丁放到长庚面前。
光是闻着都觉得苦。
“多谢。”长庚接过来,路骑马被夜风冻得冰凉手指有点知觉,浅啜口,又苦又烫,让人舌尖发麻,他苦笑下,对然道,“这几天太忙乱,心里有点躁,没压制住乌尔骨,大师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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