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耳畔渐渐模糊,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不由自主地在烛火下眯起来,而他浑然味觉,仿佛仍沉浸在经年旧事里,代将军能活到古稀之年且无疾而终,乃是大幸,不知多少人羡慕,确实是喜丧,顾昀觉得自己谈不上哀不哀,只是胸口有点堵。
长庚也是路赶来,到江北大营时候
姚镇低声道:“生老病死人皆有之,大帅还请节哀,帅帐已经收拾出来,待会尽到哀思就早点休息吧,让人守在门口,大帅有事吩咐。”
顾昀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等灵堂空,他目光才缓缓落在钟蝉脸上,因为是无疾而终,钟老将军神并不狰狞,但也谈不上安详——死人脸上都笼罩着层灰,脸皮像是蜡做,跟活着时候不太样。神魂已去,皮囊就是皮囊,空落落。
顾昀在旁边坐下来,手肘撑在那棺材边上,静静地想起年幼时当他老师钟蝉。
那时骠骑大将军还没有被年岁缩水,没有这枯瘦,是威风凛凛精悍,眼睛里总像是有两把刀,定定地注视着谁时候,刀锋就能露出来。
下,心里茫然地想道:“还有什事来着?”
这时,姚镇走过来对他说道:“大帅,当时往军机处发急件时候,朝廷第时间回函不日派人来,这两天应该也快到,方才得到消息说是雁王代表皇上过来。”
雁王虽然辞官,但身份在那,又跟钟老将军有段师徒缘分,为表荣宠,让他来代表皇家走趟,也是合情合理。
“嗯,他是应该来看看。”顾昀终于想起自己还忘什事,“那什……重泽,灵堂设在什地方,带去看看。”
姚镇将他带到灵堂那。
“小侯爷,背下兵书不能证明你会打仗,岂不闻古代纨绔‘纸上谈兵’?你若是这样就自满,恐怕连组织街头顽童打场群架都赢不。”
“小侯爷,功夫就是两样,个是‘工夫’,个是‘疼’,如今老侯爷与公主都不在,你身份清贵,除皇上,没人敢伤您贵体,您要是自己想舒服,自己想宠着自己,没人能逼您往前走,往后想怎样,您自己要想清楚。”
“荣华富贵不是武将生归处,既然皇上执意鸟尽弓藏,眼下反正也天下太平,那就让他藏吧,往后末将不能常伴左右,小侯爷还要好自为之。”
“山水自有相见时,后会有期!”
长江后浪推前浪,百代风华有老时。
灵堂比别地方还要阴冷些,钟蝉棺椁停在中间,香烟缭绕。
顾昀脚步在灵堂门口突然停下来——这几天太忙乱,他南北两处跑,大事小情都操心过遍,自然而然地把个事实给隔绝,直到这刻,个念头才猝不及防地击中他胸口。
他想:“是老师没。”
姚镇奇怪地回过头来:“大帅,怎?”
顾昀深吸口气,摇摇头,进去给钟蝉上炷香:“忙你去吧,跟他在这呆会,有事随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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