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安神散味道包裹住他,顾昀意识只支撑片刻,便再次陷入昏迷。
这昏昏沉沉好几天,顾昀才真正醒过来,药效早就过,他又是个听不见看不清睁眼瞎。
顾昀有些吃力地眨下眼睛,看见床边有个模糊人影,靠闻分辨出那是长庚。
他脑子里乱哄哄,堆问题不分析先后地涌入:北大营还剩下多少人?援军哪里来?谁队伍?西洋军退至何处?皇上怎样?
长庚小心翼翼地沾点水喂给他,顾昀本能地抬手去摸索,不知牵动
近四成朝廷命官葬身于坍塌城墙下,李丰红头鸢彻底失控,沈易手里又没有鹰,只好满头大汗地用白虹将钢索射上栏杆,出动几十台重甲,直折腾到半夜,才将吊在半空隆安皇上放下来。
北大营连同其统帅在内,几乎全部殁于此役。
顾昀是被人从辆西洋战车下挖出来,肋骨折断好几根,刚开始几乎没有人敢动他,碰就往外渗血。
最后钟老将军亲自赶来看眼,撂下句“他没那容易死,死赔”,这才派几个军医,将他固定在木架上抬走。
整个皇宫搜罗出几根千年老参,断断续续地吊他三天命,几次差点过去,终于等来从关外千山万水中赶回来陈轻絮。
截口打断他:“子熹呢?”
他话音含糊不清,葛晨时没听清:“什?”
长庚用力挥开他手,挣扎着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城外方向走去,他后背上不知被什所伤,大片血迹顺着衣服往下滴,而本人竟浑然不觉。
葛晨:“大、大哥?殿下!”
长庚充耳不闻。葛晨眼看着道流矢冲着长庚打过来,而他竟也不知躲闪,忙魂飞魄散地上前步将他拉开,不过区区两步路,长庚眼睛红得竟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跑死数匹马,抵京后不眠不休宿,总算是从阎王那里抢回个安定侯。
顾昀第次醒来时候正是黄昏,眼皮只能隐约感觉到点窗棂中透进来光,可是还没力气睁眼,剧痛已经袭来。
没死,但顾昀不怎庆幸,先暗自心惊起来——京城沦陷吗?现在是在什地方?
他迷糊中剧烈地挣动下,被人把握住手。
那人凑在他耳边,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说道:“援军来,没事……京城没事。”
葛晨倒抽口凉气,心道:“坏,侯爷不会出事吧?”
葛晨从小就不缺决断,当机立断伸手做刀,斜劈在长庚脖子上,将他劈晕。
这天,历来四平八稳皇城经历有史以来最血腥战,天子以身为旗,将军死于战火,所有人都到孤注掷地步,终于在城墙坍塌之际,等来援军。
这支援军经历与成分都复杂得言难尽,统领是西南提督沈易,隐退多年钟老将军出面替他压阵,里头还混着小撮江南水军——那是东海兵败后,姚镇收拾残兵。
西洋军见大势已去,被迫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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