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顾昀突然不告而别,反正他被顾昀坑过不止次,早就习惯,理应平静相待。
可是这回,他进京以后就直积压在心里不安与焦躁终于按捺不住,决堤而出。
长庚心里其实跟明镜样,他直都清楚,自己存在对谁都是多余,他无意被卷进来,注定是枚无关紧要棋子,会像身处雁回镇那条暗河中样,身不由己地被卷着走。
他却被这些日子以来粉饰太平安乐欢喜蒙住眼,生出贪心,想要抓住点什,自欺欺人,拒绝去细想以后事。
“你想要什呢?”长庚扪心自问,“想得也太多。”
长庚蓦地转过头,声音干涩得像根拉紧弦:“王伯,他到底去哪?您别骗不爱出门,那也知道香山还没有北大营远呢。”
王伯举着个花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顾昀那甩手掌柜自己走得倒干净,走就不管,老管家早料到迟早有这出,可他没想到这快。
长庚深吸口气,低声问:“他是已经启程离京去边疆吗?哪?北边,还是西边?”
老管家讪讪地赔个笑:“这个,军务事,老奴也不懂啊……殿下,看侯爷也是不想让您挂心……”
他找圈,连个能茶插花酒瓶子都没找着。
长庚推开窗,对老管家喊道:“王伯,有花瓶吗?”
老管家应声,自去寻找,长庚就捏着两枝梅花赖在顾昀房里左顾右盼。
突然,他目光落在顾昀床头,愣下——床头那件让整间卧房都显得值钱起来狐裘不见。
这时,王伯拿这个青瓷花瓶走进来,向着长庚笑道:“四殿下,您瞧这个行吗?放哪合适?”
可是任凭他心里惊涛骇浪,面对着白发苍颜老管家,长庚却什都没说。
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
长庚手里“咔吧”声,将花枝折断,字顿地说道:“他不是怕挂心,是怕死活非要跟着去吧。”
老管家闭嘴。
长庚虽然名义上是顾昀养子,但再没有人待见,毕竟也是个姓李,将来好歹是个郡王。老管家心里发苦,感觉自家那不厚道主人是临阵退缩,将这烫手山芋丢给自己,预备好要挨上顿发作。
可是等好久,长庚却声都没有吭。
长庚郁结而生大吵大闹、大吼大叫都在心里。
长庚目光有些发直地盯着空荡荡床头,问道:“王伯,侯爷那件狐裘怎这早就收起来?”
王伯眼角微微抽搐下,有些不自然地答道:“侯爷不是跟皇上出门吗,想是带走。”
长庚心缓缓地沉下去。
除夕夜里,跟在顾昀身边玄鹰告诉过他——大帅在京城从不穿冬衣,只有出关遇上白毛风,才偶尔拿出来。
除夕那天他就觉得有点奇怪,顾昀既然不穿冬衣,为什要将件狐裘挂在外面?准备做什用?可当时兵荒马乱,他又噩梦缠身,脑子不太清醒,竟没有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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