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垂眸,闷声道:“战后十室九空,即便去查,恐怕属下也早已没有父母家人。”
这话倒是真。焦山之战中越军用兵巧妙,夏人伤亡惨烈,季允父母都埋骨焦山。想至此,程放鹤叹口气,挪去床边坐着,轻握住他手,“你这年轻就无依无靠,本侯心疼得紧。若你愿意,便把侯府当做新家,把本侯当做家人吧。”
“本侯与你虽无血脉之亲,但是真心喜爱你。本侯向你保证,以后在日,便日护你平安周全。”
他语气郑重,是很能让人安心踏实那种。而对方许久未应,他强行掰过季允下巴,见那黑眸中凶光来不及藏起,似要划破他脖颈般狠厉。
他肩上渗出鲜血,显然是动作过大牵扯伤口。程放鹤踱步上前,虚扶他把,“是他们滥用私刑,你持刀防卫,何罪之有?不许跪。”
季允沉默良久,而后低低应声“是”。
程放鹤将油灯放在床头,为暗淡房间添几分光亮,坐下观察榻上趴着人。
少年时战神长期营养不良,身形尚未完全长开,瘦弱得仿佛能把捏碎骨头。他面色发黄,五官却已显锋利,鼻梁高挺,眉峰如削,嘴唇很薄。
阴狠偏执骨像,眼神倒还纯良。
季允。
原书没说季允黑化具体原因,程放鹤就得自己发挥。这个世界抹杀众多穿书者,估计是因为大家走原身老路,打算只靠虐待就让反派黑化。
程放鹤经历八个世界悲欢离合,深知无论是肉身痛苦,抑或敌人羞辱,都不太可能带来极致恨意。
而黑化真正秘诀,叫做得而复失。
夜深寂静,程放鹤换件更贴身形内衫,松松挽就发髻,微卷发丝将白皙脖颈半遮半露。指腹在眼尾压上片刻,那抹天然暗红便愈发鲜艳。
程放鹤随口问:“本侯听说,你是在焦山之战被俘夏人。你当时不过总角之年,莫非家住焦山附近,误入战场?”
他看过原书,当然知道季允不是误入,而是随他将军父母上战场。
季允道:“属下记不得。醒来时已在越国战俘营,衣服里缝着绣姓名年齿布条,属下才知道自己名叫季允。”
程放鹤蹙眉,原书里没这段啊?装还是真?
“你既然跟本侯,本侯定会为你查明身世。”
程放鹤这张脸,到哪个世界都是重要金手指。
霜繁露重,他用外氅将自己裹个严实,回到无心阁。
临川侯寝殿以前叫端慎阁,现在牌匾上草书“无心”二字,自然是程放鹤大作。他把侧室腾给季允住,除此之外,无心阁里没有个下人。
程放鹤放轻脚步,走进烛火通明正厅,隔着屏风,见侧室只有灯如豆。他捧盏油灯绕过屏风,见季允在他进屋瞬间,把什东西塞在枕头下。
季允以个别扭姿势趴在榻上,应是全身多处涂伤药,此时匆忙披衣下榻,跪在程放鹤面前,“属下今日时鬼迷心窍,持刀伤人,请侯爷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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